长阳之善气变矣,灰蒙蒙之天罩于它上,微微细雨斜风,风凉入窗。
月珠把太医送出府,亲自送他上马车。她的衣裳被雨淋湿了,她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本想穿黄色的衣裳,但新做的紫群更好看些。她羞涩一笑,穿上对铜镜好好看看自己。
眉清目秀的脸蛋,少女特有的光滑皮肤,头上的花似真的一样,艳丽地开着。
文竹一身粉衣,如春日暖阳下的桃花,而她头戴的头花也是桃花的款式。她收敛眉宇间的喜悦,端着新鲜果子娉婷婀娜的身姿在朦胧的廊下穿行。
“郎君,请用果。”文竹浅笑把果盘放到楼止瑜的身边的几上,楼止瑜此时正坐在窗台边的塌上,靠在裹上丝绸的轼上,眉眼入画。
楼止瑜只望着窗外的雨不出声,文竹怕他着凉便那一件披风披到楼止瑜的身上。
“郎君,在窗边,恐怕寒气入体,你的病还没有好呢!”文竹的声音很细很柔,声调中夹带着一丝媚意。
“出去吧!”楼止瑜没有看他,只看着窗外的雨。
“郎君……”媚丝如风。
“出去!”楼止瑜的声音冷,文竹眼睛红了,不地走出去。
文竹不是个不省心的主。月珠一直知道,见她那天就发现,她想要爬上楼止瑜的卧榻,成为他的房中人。
文竹狠狠刮了一眼月珠,若不是她端着药,必定把她推进这雨中。
一身妖艳穿给谁看呢?文竹不满。楼止瑜身边本来只有她一人,李山雨走后,王氏杖杀日珠,让月珠也过来伺候楼止瑜。可能是也月珠伺候过李山雨,楼止瑜特别优待她。
“郎君,请用药。”月珠温声道,一直低着头,没有直视。楼止瑜依旧在看雨,一动不动。“郎君若是李小娘子回来看到你久病不愈,必然会伤心的。”
楼止瑜回头,将军府里其它人都不敢提李山雨的存在,生怕刺痛楼止瑜的心,惹他不快。
“你说她会回来吗?”
嗯?这是在问她吗?月珠眼转一转,楼止瑜想知道的必定是一个答案,她道:“自然会,李小娘子说她只是出去几日。”
“是么……”楼止瑜拿起药一口灌下,又漱漱口,又继续看雨。
月珠有丝难过,在李山雨离开后,病快好的楼止瑜当夜又发起高烧,整个辅国将军府都吓坏了。日珠也在那日被发现与相如家的人有来往,暗地把楼止瑜的消息传出去,王氏最恨背主的奴仆,当即下令把日珠仗杀。
已经过去七日,李山雨不知所踪,没有人找到她。
王贵妃因为这事犯了头疼,她当时发难于李山雨,只是为了约束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一走了之。因为她,楼止瑜又犯病,日不精神,夜难寐。楼檀雅夜也为此事找过王贵妃,王贵妃也没有说什么,回到家中,楼檀雅也开始生病,赵子洲急得上火。
李山雨离开的第十日,一位不速之客来到辅国将军府,王氏亲自接待。过了半响,她到了楼止瑜的院子。
“拜见殿下!”文竹与月珠跪在地上长揖,来人不屑一顾,径直走入房内。楼止瑜在房内,她怒气冲冲,冲到院子对着文竹就是一巴掌。
“你家郎君呢?”她大怒,文竹委屈掉眼泪,而她最讨厌娇媚女子哭泣,又一巴掌甩上去。
“赵云溪你做什么?”楼止瑜的声音传过来,她停下动作。“你若要作威作福,回你的白露殿里,别到我这将军府。”
楼止瑜睡觉不喜欢有人呆在身边,便把月珠和文竹丢驱出去,自己独眠。刚刚他做了个噩梦,忽然想到自己有一个辟邪安眠的物品放在书斋,便穿戴好衣物自己走去书斋。刚翻出那东西,就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像是哭声。楼止瑜以为是谁家发春的猫,出来看看,以免婢女赶猫时伤害到猫。一出来,他就见到长宁公主赵云溪在殴打他的婢女,顿时怒气有些上头。
“怀璧哥哥,我只是在替你教训她。我来找你,你都不在房内。”赵云溪一脸委屈,今日的楼止瑜有些凶。
“我辅国将军府的婢女轮不到你来教训。”楼止瑜很冷,他不喜欢找云溪,她太过残暴。
“怀璧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公主。”赵云溪扁起嘴,漂亮的脸蛋三分娇贵,三分委屈,四分妩媚。
“月珠,把文竹带下去休息。”楼止瑜忽感一阵疲倦,看着赵云溪摇摇头,往房内走。
“怀璧哥哥……我今日特地来看你,你为何能辜负我一番心意呢?”赵云溪急了,她今日特地来找楼止瑜,楼止瑜非但不感激,还用这么冷淡的语气。
赵云溪提着裙子,赶紧追上去。楼止瑜回到房中,在厅内的窗边坐下,侧脸望着窗外。
“怀璧哥哥……”赵云溪娇声道,走到楼止瑜的身边拉拉他的袖子。
楼止瑜收回自己的袖子,不理她,顾着看窗外。
赵云溪气得脸红,又不敢跟他说重话,只能憋屈说:“怀璧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婢女的。你别生气了……”
无论赵云溪怎么说,楼止瑜还是冷着脸。赵云溪也不放弃,坐在他的身边,一脸欲言欲止。
怀璧哥哥还是那么好看,此天人之姿,除了他,谁有?赵云溪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的手慢慢伸向楼止瑜的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像白玉做的一样。赵云溪盯着,忽然发现楼止瑜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木头,还挂着红络子。
“怀璧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赵云溪好奇,趁楼止瑜不注意把东西从他手中拿走。楼止瑜及时反应,一把抓住红络子,与赵云溪争夺起来。
“啪!”络子断了,楼止瑜撞在轼上,卡疼腰部的肉。
“赵云溪……”楼止瑜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赵云溪有些害怕,还是没有把东西还给楼止瑜。
黑色的木头刻成一条鱼的形状,雕工粗糙,形不真,亦无意。
“只是快烂木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赵云溪压着心中的害怕,把雕木放到几上。“我不再打扰你了,我改天再来找你。”
赵云溪走了,楼止瑜揉着脑袋,赵云溪总能把他气得头疼。
赵云溪是个怪胎,楼止瑜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认识她。那时的赵云溪很可爱,性子也好,大家都喜欢她。若不是楼止瑜发现她的所作所为,现在以及也会喜欢她的。
楼止瑜曾经养过一只狸奴,纯白如雪,异瞳明亮如月,只是它被赵云溪害死了。楼止瑜亲眼看见她动手把狸奴掐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东窗事发时,哭得楚楚可怜,说道自己只是无意的。
楼止瑜不行,他听见了那句话:“他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你也一样。”
可怕的孩子,而她还是一位公主,拥有至高权力的人。也许该庆幸她不是男子,无法入仕,不然以她的手段怕是整个朝堂都会乌烟瘴气。
楼止瑜揉着脑袋回到房内,发现窗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捧漂亮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