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先生因为得益于民主的风气在村里盛行而终于从祠堂里解禁。而他却不愿意离开祠堂,就干脆将祠堂给弄成了自己原先那小书院的样子,在这个他过去曾经深恶痛绝的祠堂里定下居来。他之所以这样,大致有几个原因——其一,是因为从前的小书院已经彻底的破败了,即使是现在他已经平反,也不愿再回到那个伤心地了。其二,是因为这个祠堂的特使意义。在这一点上,他与艾莘是一致的,要想牢固的站稳村子领头人的位子,就要抓住民心。而重用祠堂,就是抓住民心的最便捷方法。无论这个领头的是不是村长,这并不重要。其三,便是因为之前的约定。既然老鼠忌惮祠堂,就得从祠堂入手。无论是为了帮老鼠,还是为了防老鼠,祠堂都是至关重要的。
而如今,正是今时今日。那个日子,终于是要来了——是老鼠,要来了。
这个时候,离何老七出事那晚已经过去许久。人们也已经逐渐淡忘了这事,可赛先生却从未忘记。自从赛先生在村里掌权之后,他先是再三地澄清老鼠那晚并没有杀死何老七。他对村民说,是何老七自己心怀不轨,贪图艾莘的美色,想要夜闯陈府,而被正要返回陈家找回遗失物品的自己给刚好碰见。于是,他就出手相助,过程中,何老七大意失足,摔死在艾莘家门口。而老鼠,也早就被自己给送出了村,从未去过陈家;何老七的尸体后来就埋在了陈家院里,这是艾莘的主意。现在尸体早已腐烂成骨,也就没办法再尸检了。愿逝者安息。
何老七的尸体听说此事后大发雷霆,吵着要从土里爬出来找赛先生闹去,可又被老槐树给拉了下来。
“何老七!你又要闹啥!快给老子好好躺下!”
“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咋死的!狗日的!老子都死了还要会老子的名声!”
“你傻呀,他们会信你?”
老槐树说着,从身上抖下几片金黄色的树叶。
“咋不信!这是事实!”
何老七的尸体在土里戳了戳自己脑袋上的窟窿。
“你他娘的都只剩碎骨头了,还能看出个啥?”
“那我也得去说道说道!”
何老七的尸体望了望自己的身体,暗自神伤。
“没用的,人现在是村子的当家人!谁会听你一个死人骨头的话?听我的,别犟了,好好躺下吧,小心别着凉了。”
何老七用白骨的嘴和白骨的鼻孔深叹了口气,埋好了身上的泥土,枕着槐树根,流着眼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