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叶红和艾莘赶上前来将陈二扶起,也并未再去追赶那老鼠。
“没事,嘿嘿,衣裳厚实!你手可真准呐,嘿…”
陈二脸色苍白,但仍然在强撑着不想在女人面前丢了颜面。
“陈二哥,你咋脸色这么差呢?是不是被那老鼠给弄伤了?”
艾莘的关切,使陈二的心犹如坠进了温泉,一股悲情的热泪在与他的泪腺相互拼搏。他煽动着厚实的鼻翼努力地将这一股子悲壮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我,我没咋,甭担心…若不是遇上你们呐,我今天可能真的要喂了那耗子了,嘿嘿…”
是将死之人典型的笑容。
“这便是奇怪之处了。我们也遇上了那大老鼠,也正是它追赶我们,才一路到了这里正碰上你。我也正纳闷呢,该不会不止它一只老鼠吧,不然纵使它再怎么能跑也不会如此之快吧。”
“有可能吧,但现在说这也,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上山去,只要进了村就没事了。”
陈二说着便想站起身来,却虚的不行,双腿像两根面条似的,又瘫坐在了地上,直冒虚汗。
“陈二,哥!你这到底是咋了?你说实话!”,艾莘一急,泪水像蒸透了的饺子里渗出的汁液一般挂在了眼角。她抓住了陈二的手,将他那厚实的棉袄撸了上去,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掐住了陈二的手腕,“你这脉象不对啊,虚弱得紧,却又找不出个原因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嘿嘿…可,可能是,想家,想家了吧,嘿嘿,嘿嘿…”
泪腺输了,再也止不住肆无忌惮的眼泪。
陈二将最后的力气用在了泪水上。
随着最后一滴眼泪脱离了眼眶的束缚奔向了丰实的土壤,陈二眼前一黑。
在黑暗里,陈二看到了那把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短刀在朝他呢喃细语,
“来吧,来吧,来吧。是时候了。”
他又看到了苍老的父亲坐在摇曳着烛光的东屋里,向他投来欣慰的笑容,
“儿子,儿子呦。咱走吧,这是命,时候到哩,时候到哩。”
最后,他看到了无数陌生的面孔。有雄健英武的将军,有大义凛然的官员,有嬉皮笑脸的小贩,有老实巴交的农民,有牙牙学语的婴儿,有卖弄风骚的老鸨...他们与她们,千人千面,表情各异,却又都一同抓住了左胸心脏的位置,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陈二齐声高呼!
“杀!杀!杀!老鼠!老鼠!老鼠!”
老鼠张开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大嘴,啃向万千呐喊的人们...
陈二在黑暗中,双目流血。
...
只要是属于冬日里的阳光,即使是在冬季的最后时光,便必然是透不过雪层到达泥土的。又加上漫眼枯枝老树的层层过滤,便是最后终于照在了渴求着阳光哺乳的人们身上,也是微弱得可怜的。于是,怀抱着共同志愿的人和土壤达成共识,人们的脚步感受着土壤所带来的温度,为阳光刨开了雪层,直往山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