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剩下的考生已不足一半,个个兴高采烈,庆幸不已。很少有人能保证,那件衣服落在自己身上时,能够坚持本心,不去害别人。
一贯聪明的香暖,面对这样的变故,倒是懵懵懂懂。她环顾四周,悄悄挪到玉青身旁,耳语道:“真是想不到哎,凤娟一个人,带走一大片。”
玉青心中触动,感伤道:“她也不过是网中飞虫,就算没有她,星君必然会用别的理由,来考验我们。”
香暖听不懂她说的话,只能唯唯诺诺,敷衍几句。
乐福又说话了:“这次,我们换个考法。我把其他几位星君请到这里,当面选人。大家有什么特长,尽管使出来,星君觉得有缘,自然会把你们留下。”
香暖一听,才艺大展示,真有几分高兴。
总比一百多道不会做的题好,想我能歌善舞,随便哪一样,不是技压群芳。
很快,会场布置好了。几位星君并排坐在东面。
香暖一打量,帝君虽然没来,熟人还不少呢。那个风流倜傥,桃花眼乱飘的,不是那天在雨花亭看到作画的人嘛。
还有小时候在幽都城见到的漂亮仙女姐姐,居然是瑶光星君,难怪打听自己呢。给她找个招呼试试,没看到我,再打,怎么看不到我。
月隐不顾香暖的挤眉弄眼,转过头和开阳星君说起话来。
这时,考生依次上前,表演自己的拿手技艺。
唱歌、跳舞、茶道、展示修行、变戏法……香暖能想到的,都有人表演,个个比她不知强出多少。
她看得目瞪口呆,跟傻子一样。
我的天哪,别人比我多活几百年,不是白活的。这个水平,到凡间,分分钟成为大富豪,过上幸福生活,哪还需要在这里当什么下人。
轮到玉青了,她施施然上场,先向众星君执礼,手心变幻出一柄青剑,舞动起来。
挽个剑花,剑气破风,身形随之游走。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偶尔如飞燕惊起,也如落叶纷纷下堕。一挑一抹之间,英气勃发。
天权星君远知甚至离座,为她弹奏一曲,以为助兴。
高超且极具美感的剑法,令众人眼花缭乱,心悦诚服。
一曲舞毕。
现场爆发好大一阵叫好声,掌声雷动。
天权星君、开阳星君乃至瑶光星君,都点名要玉青到自己宫内。
三大星君,争一个考生,真是闻所未闻的景象。
天权星君生性恬淡,见开阳和瑶光喜欢,不愿再争。
开阳星君看着瑶光,语带恳求:“月隐,我喜欢剑法你是知道的。这孩子倒和我有缘,你把她让给我,其他随你选。”
瑶光星君淡淡一笑,开口道:“你说有缘,我倒觉得我也和她有缘。”
殿中气氛降到冰点。
乐福连忙打圆场:“二位爱才心切,我是懂的,不如由玉青自己决定跟谁。”说完,他看向玉青。
玉青眼神坚定,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愿跟着瑶光星君。”
此话一出,瑶光面含慰藉。
开阳嘴唇蠕动,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轮到香暖,她打定主意,唱一首关于修行的歌,既符合崇尚道学的主题,又投了星君的意思。
她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到音乐的殿堂中,张口唱了一句。
乐福便急忙喊停:“这位考生,香暖,歌唱得非常好,还有没有别的技能,没有先下去。”
“别啊。”香暖忙道,下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出局,没机会了,你很烂等等。
她飞快思考,眼珠一转,坦然地说:“讲个笑话,行不行?”
这话一出,其他考生都笑了。如此重要的场合,讲笑话也太草率了。
乐福想,若不同意,指不定小丫头又想什么招。便点了点头。
香暖莞尔一笑,清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从前有个人坐船过河,船划到一半时,手上的剑掉到了河里。于是,他急忙用小刀在船上刻了起来,船夫很奇怪的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呀?’那人回答到:‘剑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打的,我做个记号,到了岸上以后好找啊。’”
这个笑话的年龄恐怕和众位星君一样大,在场的人都听得摇头,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
谁知香暖接着说:“船夫又说了:‘你个傻子,刻个记号,你至于凿那么大个洞吗,船都漏水啦?老子会游泳,你会吗?’”
这个结果着实出乎意料。
众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有的笑得捧着肚子直不起腰,有的笑得前仰后合。
一向严肃的瑶光星君也忍不住,用袖子挡住脸,吃吃地笑。
乐福更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各位星君,有没有想留下香暖的。”
虽然笑话讲得好,不代表星君会选一个讲笑话的人,简直不成体统。
果然,星君们带着笑意,礼貌地摇摇头。
香暖心中腹诽不断,什么意思,白讲了?输人不能输阵,她正盘算以哪个姿势退场比较潇洒。
乐福星君却开口:“这丫头,我喜欢。你们不要,我要了。”
这一下太突然,香暖忍不住道:“还是你有眼光。糟了,说出来了。”
乐福看她来不及捂嘴的模样,着实可爱,又笑了。
第二天,香暖走马上任,成为天玑宫一名光荣的五级侍女。
在天玑宫工作,感觉还是不错的。啥都没干,先发了好几套新衣服,又分了住处。
“天宫待遇就是好!”香暖拿起新衣服在身上比划,脸上笑开了花儿。
吉祥可是一来就把她桌上的灯芯——夜明珠,抄在怀里,理直气壮地说:“上次做风铃,你少还我一个,害我当了好几个晚上的瞎子。”
香暖大方地说:“拿走,拿走,看你那小气样。”
说着,她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吉祥一看,吓得捂住眼睛,道:“香暖,你干什么?”
“我试一下新衣服。”香暖不解地说。
“你你,你还是不是女的了,快穿上。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吉祥紧紧闭着眼睛,如临大敌。
香暖无奈地边穿衣服,边说:“我里面还穿着好几层呢。”
“山野之人,粗鄙粗鄙。”吉祥仍然闭眼,感慨道。
“吉祥,你看,我这身体怎么怪怪的。”香暖吃惊地喊。
吉祥连忙摆手,紧张地说:“我不看,我不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香暖焦急道:“你想哪儿去了,我穿着衣服呢。你看,我的手,怎么发白。”
吉祥听到这,才放心地放下手,睁眼看过去。
只见香暖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白光,身子变得有些透明。
吉祥到底只活了几百岁,看不明白。
他灵机一动,叫来自己的好兄弟,值日功曹。
值日功曹急匆匆赶过来,没进门就嚷着:“干什么,干什么,忙着呢。凡间的破道士,一做法就叫我,一刻清闲都没有。”
吉祥把香暖的事情说了,他又看又捏,总算说出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