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普通棉鞋在大壮的脚上好像长了钉子,助跑快且平稳,助跑快,“骨碌蹲儿”“擦”得就快、就远。他玩儿得正起兴,驹儿、小妹和二妮来到,大壮招呼一声:“驹儿??????追??????”然后快速跑了几步,左脚尖点地右脚跟抬起,身体向左转九十度,右脚同时跟进,两脚落实。这一连串动作不到一秒钟完成,“擦骨碌蹲儿”进入“擦”的状态。大壮一面“擦”一面向驹儿招手,意思是让驹儿追他。
驹儿是精灵鬼儿,并且大一岁,但“擦骨碌蹲儿”不如大壮玩儿得好。首先,平衡力不如大壮,助跑不敢像大壮那样快,“擦”得自然不如大壮快、远;其次,驹儿身体协调力也不如大壮好,玩儿不出大壮那么多花样。最主要的原因是驹儿没大壮玩儿得多。但驹儿是不服输的性子,看大壮向自己招手,当即接受了他的“挑战”。驹儿迈开大步快速跑起来,不仅跑得快,还多跑一段,这样可以“擦”得更快、更远,才有追上大壮的可能。不想由助跑向“擦”的转换过程中,右脚尖踩上一块小冰渣,右脚不由自主向后滑,两腿成劈叉状,身体失去平衡摔了一个“仰巴跤”。
大壮见驹儿被摔了“仰巴跤”,笑得一脸灿烂。一面笑,还一面玩儿花样,左脚“金鸡独立”“擦”一阵儿换右脚,右脚“金鸡独立”“擦”一阵儿换左脚。大壮只顾开心地笑,开心地玩儿,早忘了脚下。当他再一次左脚换右脚时,左脚尖踩上一块冰渣不由自主向后滑。这时右脚已抬起,身体失去平衡摔了“前吃屎”。幸亏大壮反应快,两只手及时拄住冰面,脑门儿、鼻头儿、嘴唇才没被磕到,但下巴还是被重重磕了一下。不过,大壮皮糙肉厚,爬起来坐在冰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个摔了“仰巴跤”,一个摔了“前吃”,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笑得流出了眼泪。小妹、二妮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正笑着,球儿、慕白、三乐等也来到。人多了,大壮的兴致更高。他年龄小,个子不如球儿、慕白、三乐高,力气也不如他们大。玩儿摔跤、甩泥球、扔土坷垃、跳高、跳远这些都不行,但像爬树、“擦骨碌蹲儿”这些凭“巧劲儿”的游戏大壮却比他们强。人都有在众人面前扬自己长处,藏自己短处的天性,大壮当然不能例外。看到今天有二三十个小伙伴儿聚到一起,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便把所有压箱底的本事抖落出来,让大家知道他大壮除了说话结巴,余下的都不比别人差。
大壮更加起劲地玩儿花样“擦骨碌蹲儿”。最不服大壮的是球儿,球儿是这群孩子中“擦骨碌蹲儿”第二高手,而且俩人的水平相差不大。球儿比大壮大三岁,身体平衡力和协调力也很好,可就差那么一点点总胜不过大壮。比如:球儿想撞倒大壮,眼瞅着撞上,却不知怎的大壮一转身溜掉,没撞倒大壮,球儿自己险些摔倒;大壮想撞倒球儿,球儿左躲右闪紧忙活,最后还是糊里糊涂被撞个趔趄,大壮歪斜两下站稳。大壮能玩儿的花样球儿都能玩儿,唯一的差距是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大壮能躲得过球儿,而球儿躲不过大壮。至于大壮是怎样躲过的,而球儿又是怎么没躲过,球儿始终闹不明白。球儿心里总憋着一股劲儿,大壮就一“憨子”,自己还比他大三岁,胜过他不长脸,可老输给他太丢脸,就是输也得输得明白。所以,只要有机会,球儿就给大壮比试,凭自己的聪明,不信胜不过一个“憨子”!
大壮再一次发起助跑,刚跑出四五步,球儿随后跟上。大壮助跑十一二步转换成“擦骨碌蹲儿”状态,他右脚踏冰面左脚抬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向前“擦”。球儿要追上大壮并撞倒他,助跑速度不仅快,距离也要远,他快速助跑十四五步才转换成“擦骨碌蹲儿”状态,而且用的也是“金鸡独立”。因为一只脚比双脚踏冰摩擦面积减少了一半,摩擦力也减少一半,“擦骨碌蹲儿”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后面的人要追上前面的人并将其撞倒,光助跑速度快,距离远还不够,还要选择好“擦骨碌蹲儿”姿势。
高手之间的对决最刺激、最好看,大家都知道大壮和球儿是“擦骨碌蹲儿”两大高手,一见他俩要较量谁也不再掺和,而是将整条滑道围起来看景致。就在球儿身体撞上大壮左肩头刹那,大壮用老办法急速左转,球儿知道大壮会用这一手便跟着急速左转,他要用身体右侧撞大壮。其实,球儿力气比大壮大,助跑速度快,助跑距离长,“擦”的速度快,不论身体哪个部位撞上大壮都会将其撞倒。大壮左转,球儿也左转,眼看球儿就要将自己撞上,大壮将身体猛一拧,由向左划弧转换成向左旋转;因为球儿仍然处在向左划弧状态,所以擦着大壮肩头过去。球儿的速度很快,在没撞上大壮情况下,惯力使他飞速向冰面边际滑去,尽管连蹦两下蹦上坑岸,惯力还是让他摔了个侧面跤。
大壮见球儿摔倒很得意,朝他吐吐舌头使个鬼脸,用这种办法刺激球儿,让他继续追赶自己。球儿和大壮经过多次比试已渐渐找出了俩人的差距,球儿认为自己还是不如大壮快。这里的“快”不是指“擦骨碌蹲儿”的速度,是指状态变换。比如刚才,在相撞的一瞬间大壮由向左划弧转换成向左旋转,而自己跟不上他的转换依然向左划弧,所以没撞上。自己以后努力的方向就是在状态转换上。
球儿想的没错,只有状态转换跟上,他和大壮的差距才能抹平,但要真正实现并不容易。首先是身体条件的原因,大壮身材敦实却灵活,球儿虽然也灵活但身材高挑。也就是说,大壮“底盘”低,球儿“底盘”高。在状态转换过程中,“底盘”低的人比“底盘”高的人占优势。另一方面是天分,大壮在玩儿上很有天分。在这一点上继承了他爹三山的基因,三山不但好玩儿,而且会玩儿,三十几岁的人生活压力很大,玩儿心却像小朋友。养鸽子、养鸟、养松鼠,农闲时节驾着鹰、牵着狗抓兔子,和小朋友们弹玻璃球。有这样好玩儿、会玩儿的爹,大壮玩儿得出色就在情理之中了。勤能生熟,熟能生巧,大壮“擦骨碌蹲儿”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最主要原因是他玩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