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可知道他是谁?”李墨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对面的段彤,不怀好意地一挑眉峰。
“那哪能不知道,我们彤爷可是大名鼎鼎,方圆十里的姑娘哪个不想嫁给我们彤爷,后巷不知道多少姑娘暗自徘徊,只为见上一面。”开始小厮见李墨一身侍卫打扮并不愿搭理,当看到段彤与她这边亲近,更是殷勤起来,点头哈腰。
“他王府你也认识喽?”
小厮一愣,李墨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饭钱到他王府去拿,这点钱我相信彤爷不会耍赖不认账。”
段彤双眸一眯,挑了挑眉,挥手示意小厮下去准备,见她摇头晃脑,眉眼中尽是得意,也不恼,转而一笑:“我发现,你这点无赖劲和五哥还真像!”
“你可以说我无赖,但是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这话李墨不爱听,她怎可和倔驴青同日而语,八竿子打不上的关系,不对,还真有关系,名义夫妻头衔挂得稳稳当当,一想到此,李墨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你俩一见面仇深似海似的,我怀疑你俩圆房没?”段彤一脸好事精的模样,脸凑得很近。
幸亏今天心情美丽,等吃完这顿饭,必须绝交,一个大男人八婆成这副模样,真是天生的奇葩,和段青一个模子,李墨暗自寻思。
不耐烦地把他脸推开,翻了翻白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可不是耗子,没见过这么贼眉鼠眼,诡计多端的耗子。”
“王八嘴里吐不出狗牙。”
“你吃我的,喝我的,竟然骂我王八!”
瞧他拍着桌子,眼珠子瞪得滚圆,李墨撇撇嘴角,不太敢招惹他,毕竟今天偷溜出府多亏他的帮助,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为了以后着想,不能惹恼此人。
“急什么,谁骂你王八了,你,王爷里行八,对吧?王~八”
这时小厮正好传菜上来,段彤碍于面子,端起王爷架子,怨恨瞥她一眼,气哼哼把脸扭向窗外。
李墨才没心情照顾他大少爷的脸面,一筷子夹起盘子中的鸡块塞进嘴里,嘴里呜呜地夸着菜好吃。
看着她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段彤“扑哧”绷着的脸一下子乐开花。
“我五哥有多穷?别说你身份是青王侧妃,连普通家的姑娘也没你这种吃相。”
“人间美味!”李墨整个头埋在菜碟里,小嘴油光,忙里偷闲,夹了一块茄盒放进他的碗碟里,招呼也赶紧尝尝。
宫里有用膳的规矩,再美味的佳肴只吃一口,偶尔也有多夹一筷子的时候,段青用膳时就是这个模样,安安静静,死气沉沉,而段彤用膳时更像是个普通人,两人有说有笑,争来抢去,一顿饭吃得很是惬意。
瞬间风卷残云,盆干碗净。
“小二,再来十盘荷叶鸡。”
“姑奶奶,虽然是我请客,这肚子可是你的!”段彤望着满桌的空盘,不可思议地望向她,这是饿死鬼托生不成。
李墨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才意犹未尽地回他道:“谁说我现在吃,打包回府。”
段彤右手捂着脸,已经放弃和她交谈,沉浸在自哀自怜中,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虽然已为人妇,但矜持是不是保持些,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形象。
“我们回去时,路过李府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和以往盛气凌人的气势不同,李墨现在像小狗摇着尾巴乞求主人施舍吃食模样,问得小心翼翼,这么里所应当的事情却要摇尾乞怜,太过卑微,人只有面对内心保护的东西才能展现出自己的脆弱,就像眼前的李墨。
段彤看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一丝忧郁转瞬即逝,李墨不怪他用这种眼光,因为已经低微到尘埃,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在青王府连婢女的脸色都要看,何况他还大方请她吃了这么多美味佳肴,李墨傻呵呵地笑着,化解他们之间的尴尬。
侍卫接过大包小包放入马车,段彤矗立在车前,眼神似有若无地飘向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李墨跟着他从姚记出来,并没有急着上马车,四处打量街上的景物,太过熟悉,眷恋得不忍打破这份宁静,沐浴在阳光下,好久没体会到自由的感觉,仿佛外面的阳光和青王府的不一样,这是以前在李府体会不到的,原来世上最珍贵的是自由的空气。
突然一阵喧闹声,远处的小巷里几个乞丐围着一个瘦小的身体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
“喂,你们干什么!”李墨一声怒吼,人冲了过去,几个乞丐见有人过来一窝蜂散开。
不顾段彤在后唤她名字,一个人走进深巷,鼻尖充斥着尘土的土腥味,有些呛鼻,李墨用衣袖掩着口鼻,另一只手挥了几下空气,扫去尘土飞扬带来的不适。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小身体因疼痛微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左脸红肿,嘴角渗着鲜血,一身的老伤新伤,但是他的一双眼睛明亮清澈,见有人近身,一轱辘爬起身,动作轻盈娴熟,这种挨打的日子怕是习以为常,他把一直护在身下的馒头拾起,拍掉上面的浮土,塞进怀里,不理睬李墨,与她擦肩而过。
这时段彤走过来,上下打量一通后,男孩虔诚地跪在他脚下:“大爷,求您买下小的,小的做牛做马愿意效劳服侍大爷。”
这孩子倒是机灵,从身着侍卫服装的李墨跑过来解围到现在,自是没多看一眼,见到段彤出现后便要卖身于他,也是,段彤一身上等丝绸衣衫,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怎么看都是个有钱有权的主子。
段彤一脸都是你惹祸的厌烦表情,他府里不缺人手,更不会满大街随便找个人进府,街上这么多可怜人他王府也招不开,救不完,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李墨从荷包里掏出上午赢的银子,二话不说全部塞进他手里,自己是缺钱,但一个男孩为了一个馒头忍受毒打,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使再困难并没有贪婪索要,而是卖苦力等价交换,这种人值得伸手相救。
他紧紧攥着银子,低头沉思,然后一脸倔犟地对李墨说道:“我真的需要,以后我一定还给你。”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急需钱吗?或许我能帮你。”
“我妹妹病了,城里的大夫都不愿意给她看病。”
“我们能去看看吗?或许有些办法。”
小男孩抬头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墨,又瞧了瞧段彤,勉强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