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
迷糊之中,卫瑾瑜只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卫瑾瑜翻了个身睁眼一看,便看到了自家房里的管事侍女。
“哈………,翡翠,什么时辰了?”卫瑾瑜打了个哈欠,半眯着双眼问道。
“少爷,差一刻钟(约十五分钟)就是卯正(早上六点)了,家主已经在练武场等您好一会儿了”听到问话,翡翠立刻回答道。
“这样啊”卫瑾瑜闻言,虽然双眼仍然眯着,但却慢慢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看到卫瑾瑜起床,翡翠连忙朝门外招呼了一声,立刻就有四位侍女,手里拿着铜盆、热水、皂角、丝巾,青盐水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他这一世的生活和上一世相比,完全可以用腐败来形容了,从他起床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他动手,几个侍女会为他做好一切,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是张开双臂罢了。
刚开始,他也想过自己动手,可是每一次他要这么做,他房里的这几个女孩就一脸害怕的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认错,几次下来后,卫瑾瑜便彻底放弃了自己穿衣洗漱的这个想法。
在几个侍女的帮助下,卫瑾瑜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完成了洗漱、梳头、穿衣这些个繁琐的程序。
卯时四刻的时候,他身穿一身黑色的练功服走出了房门,往练武场方向走去。
等到他来到练武场的时候,发现一名大汉正在台上练枪。
此人正是他这一世的父亲,卫峥;手里拿的也正是那杆陪伴他半生的神威烈火枪。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卫峥原本想要挺枪出刺的动作猛的一收。
“父亲”看着卫峥停了下来,卫瑾瑜连忙行礼道。
“起来吧”卫老爹语气平淡的说道。
“诺………”
卫瑾瑜直起腰,只见他这一世的父亲卫峥,体态雄健,身材更是高壮,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卫瑾瑜敢打赌不管是谁在看到他老爹的身材容貌的时候,都定会觉得有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铛…………”看着青石砖上窜起的火星,又看了一眼卫老爹手里那比婴儿手臂还要粗的枪杆,卫瑾瑜只觉得心头一紧。
先前也说过,宁远侯府是武将世家,卫瑾瑜这一世的父亲卫峥更是一个绝对的猛将,寻常长枪大多都是木枪杆、铁枪头。
可卫老爹的神威烈火枪,从枪头到枪杆,全都是用上好的百炼精钢打造而成的,重九十五斤,还记得他第一次知道这杆枪的重量并看到自家父亲练枪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无限刷新着。
而当他父亲用蒲团大的手掌摸着他的头,问他想不想学武时,他更是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当那时他若是拒绝了的话,也许他的脑袋会被当场捏爆。
自从决定练武后,卫瑾瑜的苦日子就来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几年来从未间断,虽说也有侯府的肉食及药材的帮助,但他尚未成年(男子二十及冠,是为成年),一身气力、武艺却已经有卫老爹八成的水准了,不得不说,在练武方面,卫瑾瑜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瑜儿,去,让我看看你的武艺有没有进步。”等卫瑾瑜打完一套拳,将身体活动开后,卫老爹便开口说道。
“诺………”卫瑾瑜答应一句,便朝武器架跑了过去,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卫瑾瑜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两柄朴刀上面,左边那柄要比制式长刀长些、右边的则是短些;短刀可护卫周身、偷袭敌人;长刀可进攻杀敌。
看到卫瑾瑜选择了两把朴刀,卫老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要知道,他的神威烈火枪,其长度为一丈二尺(约4米左右),家传枪法——游龙十八式,更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若是卫瑾瑜拿一杆长兵和他对战,可以说是自寻死路,只有手持短兵游走场中,伺机近身而战,方能有几分胜算。
卫瑾瑜选好兵器后,又换上了一件轻甲,这才持刀站到卫老爹的对面,他站的位置也很巧妙,距离卫老爹只有两米。
“臭小子,又耍滑头”卫老爹笑骂道,不过心里对于儿子的这个决定,还是很满意的。
嘿嘿,“没办法,老爹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若不是这样,我根本挡不住您老的铁枪啊”卫瑾瑜笑着恭维了一句。
“行了,准备好了的话,那就开始吧”说完这句话,卫瑾瑜就看见,卫老爹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父亲,得罪了”卫瑾瑜说了一句后,便抢先出手,左脚跨前一步,右手握紧长刀,直朝卫老爹的面门砍去。
“好小子,一出手就是杀招啊!”卫老爹嘴上惊呼道,可是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只见他双手持枪,一下子就将迎面而来的长刀架在了半空中。
另一边,卫瑾瑜也早料到自己这一招会被挡住,只见他右手一动,刀锋一转,长刀便顺着枪杆朝卫老爹的持枪的右手划了过去。
只见,刀刃在枪杆上划出了一阵火花,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有动作,他拿着短刀的左手,挺身直刺,直朝卫老爹的心脏位置而去。
卫老爹是什么人,那是在战场上带着三万骑兵硬憾十万敌军的狠人,只是一瞬间,他便做出了应对。
他松开了抓着枪杆的右手,他左手一转,原本横在他身前的长枪一下子便竖立在了他的身前,长刀无处发力,扑了一个空;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如闪电般猛的一探,蒲扇大的左手一把就抓住了短刀的刀背,使其无法在上前一寸。
“不好………………”卫老爹提脚来踢,这一脚若是挨实,卫瑾瑜估计自己至少得躺三、四天的床。
好在,他这十几年如一日而练就的武艺,也不是白来的,关键时刻,他右手发力将长刀收回,刀刃朝前架于胸膛位置,与此同时,他也收回了先前迈出左脚。
而这时候,卫老爹面临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不收回提起的左脚,并用尽全身力气踹下去,这样的话,他当场就可以取得胜利,只不过他会受重伤,搞不好还会残疾;第二个选择就是他,收回左脚,并且放开抓着短刀的右手,逼其后撤。
若是战场杀敌的话,他卫峥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选一,可是,这只不过父子对练,根本不至于此。
可是卫老爹心里很不爽,因为他发现卫瑾瑜已经收回了他先前迈出的左脚,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臭小子打定主意,知道他不会真的踹下去,这才提前收脚应对。
当爹的想的什么被儿子给猜到了,这让卫老爹心里很是不爽,不过纵使他心里不爽,可是他停脚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慢。
随着他松右手,收左腿的动作,卫瑾瑜也重新获得了自由,为防卫老爹反击,卫瑾瑜直接一个懒驴打滚,在离卫老爹有五米远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摆起了一个防御的架势。
“臭小子,你要小心了”
卫老爹刚想挺枪来刺,就被一句温柔至极且充满了女性特有的柔美的声音给打断了。
“老爷,瑜儿,别打了,饭菜都要凉了”听到这个声音,无论是卫老爹还是卫瑾瑜,都瞬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朝着练武场外看去。
不远处,一位柳眉杏眼,仪态优雅的美妇人正一脸“温柔”的看着两人,此人正是宁国侯府的女主人,卫老爹的娘子,卫瑾瑜的母亲,李柔夫人。
看到自己老婆(母亲)这幅和蔼可亲的模样,父子俩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收起了手里的武器,默默地交给了侍立在一旁的府兵(楚国规定:从三品的侯府可养府兵五十,作为看家护院之用)。
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李夫人只觉得一阵头疼,索性不管了,直接转身离开。
而卫氏父子俩则是赶紧跟上,要说卫瑾瑜这么怕他这个母亲也是有理由的,记得他十岁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母亲发怒的模样。
那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和过程,卫瑾瑜不愿回忆,总之自打那以后,卫瑾瑜就下定决心,不做任何一件惹母亲发怒的事情了。
一想到母亲发怒的模样,卫瑾瑜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回到屋里,卫瑾瑜就看见自家两个妹妹卫婉然和卫婉琰坐在一起,正一脸乖巧的坐在饭桌旁。
“给父亲,兄长请安”看到卫老爹和卫瑾瑜进屋,屋里两个穿着丝绸长裙、明眸皓齿的女孩连忙起身,低头行礼道。
先前也提过,卫瑾瑜这一世有两个妹妹,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两个女孩是李夫人一胎所生,不但容貌相近,且习惯举止也是极为相似。
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两个丫头的关系极好,诸如吵架、拌嘴之类的事,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在侯府里发生过。
卫老爹微微点头,卫瑾瑜回了一礼后,一家人就围着桌子吃起了早饭。
李夫人注重养生,所以宁国侯府的早饭和晚饭,大多以清淡为主,简单来说,就是蒸饼、米饭、咸菜、米粥,外加上几碟刚做好的点心而已,一日三餐中,也只有午饭是有不少荤菜。
不过,你也不要太小看这些吃食了,就好比说是这米粥吧,用的是产自南宋潢川县的上好糯米熬制而成的,仅一斗米就要将近一百两的银子。
也幸好他家在这金陵城和老家甘州有不少田地铺面,要不然他们家还真吃不起这样的饭菜。
吃过早饭,卫瑾瑜回房换了身衣服后,便带着两个妹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卫老爹,虽说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武侯,但其家宅的面积是极大的,除去院子不算,侯府占地,足足有九十多亩。
分为内、外两个宅子,他们兄妹三人学习的地方是一间位于外宅的书房,
三人进入书房,就看到了上首之处,一位老者正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籍。
“学生给先生请安”×3,卫瑾瑜三人给老者行礼道。
“嗯,坐吧”老者头也不抬,挥了挥手说道,兄妹三人已经习惯了老者这样的态度,也不生气,答了一句诺之后,便在各自的书案处做下了。
这位老者,就是负责教他们读书的庄学政,庄先生,已是花甲之年的年纪,虽然年迈,而且上课方式也是毫无趣味,但是他的知识学问,却是非常令卫瑾瑜钦佩的。
“昨日课上留给你们的作业,都写的完了么?”待到三人坐定后,庄学政才放下手里的书籍,慢吞吞的问道。
“秉先生,都写完了”卫瑾瑜是哥哥,又是家中长兄,听到庄学政的问话,连忙起身答道。
“嗯,都拿给我看看吧”
“诺…………”卫瑾瑜取出昨日写的文章,连同两个妹妹的作业,一起放到了庄学政的桌案上。
“嗯,文章立意不错”庄学政拿起的是卫瑾瑜的文章,入目就是遒劲有力的字体,看得很是舒服,然后从头开始阅读,文理精粹,用词得当,尤其是文章中对于古之圣贤之语的理解,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庄学政先是夸奖了几句,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始分析,指出文字和结构的不合理的瑕疵。
“嗯…………”
卫瑾瑜听得很认真,虽然他在上一世也是个名牌大学生,但是像这样的古文学问,他几乎是从来都没有仔细学过,不少地方,庄学政一句话就让他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总体来讲,还是很不错的。”
庄学政讲完之后,笑容满面,显然对卫瑾瑜的悟性和才华很满意。
点评完卫瑾瑜的文章后,庄学政又拿起了另外两篇文章看起来。
相比起对卫瑾瑜文章的点评,庄学政对他两个妹妹可是宽容多了,纵然有些许错误也不会罚的太狠,最多就是抄书。
想想也是,婉然和婉琰都是女孩,年纪也都还小,庄学政可舍不下那张老脸去骂两个小女孩。
庄学政每日的上课时间是从辰时一刻(早上七点十五)到午时一刻(中午十一点十五分),并且每隔五日便会给他们放一天假。
今日正好是第五日,吃过午饭,兄妹三人便回各自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