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楼里,卫瑾瑜站在第六层的楼阶上,俯视着底下众人。
而他的对手邹平,却可怜兮兮的站在第二层楼阶上,好像个奴才一样,仰视着卫瑾瑜。
“下一问,不知邹公子,可要再换一题?”卫瑾瑜好心的问道。
“我………………”邹平只觉得一股腥气,由下至上,堆积在了他的喉咙里。
就在这时,二楼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孩,女孩站在楼梯口,对着卫瑾瑜和邹平行了一礼口,脆生生的说道:“二位公子,玉姑娘说,天色已晚,剩下的比试可否化作一题,由她来出。”
“无妨”卫瑾瑜瞟了一眼屏风后面的身影,微笑着说道。
“可以”邹平压下腥气,同样开口说道。
“奴家喜欢猜谜,这第八问就以谜语为题,彩金按照现在的位置,就算做四千金,不知二位公子意下如何”自今晚开始,一直坐在屏风后的人影终于开口说话了。
其声音宛转悠扬,好像撒娇一样的声音,使得卫瑾瑜都不禁恍惚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四千金?”邹平看了看他和卫瑾瑜的位置,这一题他若获胜,则可一举登上六层楼阶,和卫瑾瑜处于同一位置,可若是败了,那就是卫瑾瑜的大获全胜了。
赌注不可谓不大,但是回报也的确够高,想了半晌,邹平心下一横,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既如此,那奴家就失礼了”
“花飞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夜深明月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若说人生有苦短,为何相思难剪断。”
“一诗八句,每句一字,共八字,二位公子,请吧”玉雪儿开口说道,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得意,想来这个谜语一定废了她不少心思。
“邹公子先请”卫瑾瑜十分客气的说道。
事已至此,邹平也顾不得脸面了,略一思索后,急忙开口说道:
“第一句花开花落花满天,应该是一个“花”字,第二句情来情去情随缘,应该是一“来”字,第三句雁来雁去雁不散,应该是一“雁”字,第四句潮起潮落潮不眠?,潮起潮落潮不眠…………,是,是,是?”
邹平大汉淋漓,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卫瑾瑜见状,不慌不忙的说道:
“潮来潮去潮无眠,是去”字,夜深人静梦婵娟是“夜”字,第六句,千金难留是红颜的第二个“金”字可化为“静”字。”
“第七句莫说人生苦常短,应该是第三个字“人字”,最后一句,为何相思情难断的第四个“思”字,合起来的就是“花来雁去,夜静人思”
“玉姑娘,我说的对么?”卫瑾瑜看着屏风后的人影说道。
“卫公子才华横溢,奴家钦佩不已”玉雪儿忍不住说道。
卫瑾瑜闻言看了邹平一眼后,便迈开步伐,朝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念道:
水边役人双双飞(没)
儿戴宝冠泪湿襟,(见)
步行千里求方寸,(过)
尔待伊人眼共枕,(你)
诗文满车苏小妹,(这)
公公驱车左臂毁,(么)
罄竹难书一十八,(笨)
白药一勺梦断魂.(的)
“噗………………”卫瑾瑜这句话,可以说是成了压倒邹平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邹平口吐鲜血,昏倒在了楼梯上。
“卫瑾瑜,我和你不死不休”这是邹平昏倒前的最后想法。
“邹兄,邹兄…,来人,快叫郎中啊”看见邹平,晕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醉梦楼的老鸨也是一脸的惊慌,连忙派人去找郎中。
比斗完事了,宾客也就做鸟兽散了,这其中参加了赌局,押卫瑾瑜赢得,自然是一脸开心,反之,则是一脸的懊恼。
“好瑾瑜,哈哈哈,这口气出的真是太痛快了,哈哈哈!!”将这一切从头看到尾的方玉,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心中那股闷气彻底消散了开来。
“唉,没想到邹兄对这玉雪儿姑娘用情竟然如此之深,我却是不好在夺人所爱了,也罢,这玉姑娘我就让给你了吧。”卫瑾瑜在地九层台阶上,转身看着晕倒的邹平,嘴里叹息道。
“瑾瑜好心胸!!”
“君子不夺人所好,瑾瑜真是一翩翩君子”方玉和周杰,站到一旁补刀道。
“你,你们…………”和邹平一伙的那几个人,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您什么你,我告诉你们快把我卫兄弟赢得彩头,交出来,否则的,哼哼…………!!”方玉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哈哈哈,痛快,今晚真是太痛快了!!”三人离开了醉梦楼,方玉坐在马车里止不住的笑,双手兴奋的搓了一遍又一遍。
“瑾瑜这一晚,可谓是名利双收啊,我想都用不到明日,瑾瑜你斗败邹家公子、而后又义送花魁的事,就会传遍这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了”周杰扬了扬手里的金票,笑嘻嘻的说道。
刚才,在醉梦楼里设赌局的就是他和方玉两个人,卫瑾瑜得胜,赢了万两黄金,它俩也没闲着,依靠赌局,赢了五千两,平分之后,也是一人两千五百两黄金,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且,他们也根本就想不到,咱们手里的黄金,只有不到一千两”方玉兴奋的说道。
“我也是运气好,赌一赌着邹平是不是真的跟子健你说的一样,事实证明,他真的就是一个胸无城府又心高气傲,受不了挑衅的纨绔子弟,见我上楼,即将抱的花魁,便不管不顾的站了出来”
说到这,卫瑾瑜停了一下,叹息道:“唉,邹家,好歹也是一个书香世家,祖上也是有过辉煌的,怎么这一代就出了这么一个废物呢”
“诶,瑾瑜,话说你真的对那花魁毫无兴趣么,竟然连看都不看一样。”方玉打趣的问道。
“一个满腹心机,自视甚高,且攀附权贵的风尘女子,有何资格进我卫府大门”卫瑾瑜不屑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方玉疑惑道,旁边的周杰也是一脸好奇。
卫瑾瑜开口解释道:“首先,醉梦楼可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女子能一个不是有些姿色的,能在那里当上几年的花魁,要说是没有靠什么手段,而是只凭着一张脸和歌舞,我是绝不会信的。”
“其次,既然是花魁,那就少不了要陪客人,能来醉梦楼,且让花魁作陪的,哪里会有穷人,我就不信没有人想为她赎身的,而她到现在也没有赎身,只能说,那些人还入不了她的眼”
“我和邹平比斗的时候,她区区一个花魁,竟敢插嘴两个贵族子弟的比斗,说她不知轻重,都是说轻了;而且她将那一场定为四千金,邹家声名显赫,她见邹平快输了,这才出手相助,所以我说她攀附权贵。”
“如此女子,我焉能让她进我卫家之门”卫瑾瑜哼了一声道。
“………………”卫瑾瑜这一番话,说的方玉和周杰哑口无言,半晌才反应了过来默默的朝卫瑾瑜伸出了大拇指。
将两个损友送回去,卫瑾瑜这才送了一口气,等到他乘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呢,让你回来就立刻过去。”翡翠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了”卫瑾瑜点点头,解下腰间宝剑,又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就朝卫老爹的书房方向走了过去。
“父亲…………”卫瑾瑜推开房门,对坐在上首椅子处的卫老爹,拱手行礼道。
“好小子,真给你爹我长脸!!”卫瑾瑜还未起身,就被卫老爹这声大喊给吓了一大跳。
“父亲,您……,不怪我么。”卫瑾瑜有些迟疑的问道。
“怕他个鸟”卫老爹嚣张无比的说道。
“一群腐儒,成天就知吟诗作对,除了窝里斗,其他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偏偏最爱大放厥词。”
“那个邹家,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瞧得起过咱们家的,那年,你老子我本是可以升为正三品的时候,就是这个邹家,在民间散播谣言,说我是满手血腥的屠夫,是莽夫,给下绊子,让我掉了一级。”
“我呸,还不是嫉妒老子升迁的太快,也不想想,老子这身官服,都是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搏命搏出来的,要真是嫉妒,也去战场上试试,不吓尿了,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他们当球踢…………”卫老爹大骂道。
“呃………………”卫瑾瑜苦笑不得,自古文臣武将不对付,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不对付。
他今日,也算是为卫老爹出了口恶气了。
“咳咳咳,父亲,您这么晚叫我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啊?”卫瑾瑜看仍大骂不止的卫老爹,忍不住打岔道。
“哦,我差点忘了”
“你今日把邹平气吐血了,涨了咱卫家面子,那邹平醒来,也必定会记恨于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眼下科考在即,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耽误了前程,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安静的在家备考吧,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去了”卫老爹严肃的说道。
“孩儿知道了”卫瑾瑜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