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叶落知现在的心情有点儿荡漾,就像是小时候荡秋千一样,很自在,很舒服,很欢喜……总之,他的心情很好。
至于心情很好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又一次看到秋近这个小丫头脸红害羞了。自从见过她害羞的样子,他就像是上了瘾一样念念不忘,以至于后来每次一见面,他就忍不住撩她,欣赏她娇羞可爱的模样,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叶落知其实还是很有分寸的,他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但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当然除了第一次不小心让秋近恼羞成怒跑去了洗手间,不过那一次没经验,不能全怪他。
冬日的黄昏很短,天色渐暗下来,沉浸在喜悦中的叶落知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哦,小丫头今天害羞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太久了!她已经趴在石桌上超过了五分钟了吧?
那位饿着肚子趴在桌上直接睡着的小丫头,如果知道了叶落知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难过呢?
不过她是真的饿到爬不起来了,还昏昏沉沉地犯困。因为上一份工作经常遇到各种琐碎的事,害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按时吃饭,如今一饿肚子,就容易四肢无力,手脚发软,还头晕眼花,有点儿像低血糖的症状。
好在叶落知智商还在线,他发现了不对劲,将秋近从桌上扶起来,看到她此时面无血色,精神萎靡,脑中似乎有一根弦瞬间断裂,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焦急万分:“秋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秋近吃力地抬起手攀上他的肩头,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再吃力地掀开眼皮看着他说:“没事,低血糖而已,我饿了。”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上了低血糖的毛病,然而这时候,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释了,又饿又困,好想再眯会儿。
二、
当秋近被叶落知强硬地抱进了学校的医务室,还差点儿被打上吊瓶的时候,她吓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
“叶落知,我不要打吊瓶!真的!我刚才就是有点儿犯困,不是晕倒!”秋近缩在角落里,警惕着手拿输液针管的白衣大褂的靠近,一边还要在脑子里快速组织语言,好累!
她摸着瘪瘪的肚子,向候在一旁的叶落知投去求助的目光,“你看!我现在已经醒了,精神也好了很多,除了肚子饿,一切都很正常!对吧?你看我还能说这么多话,条理也很清晰,对不对?我真的没事!不要给我挂吊瓶!拜托……”
叶落知被她哀求的目光看得心生不忍,又怕她是害怕打针说谎骗他,于是他转而看向校医,目光沉静:“你说。”
那校医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慢悠悠收着自己的医疗器具,一边抱怨:“早说了她没什么大碍,是你自己非不信。”
秋近放松下来,偷偷盯着那个校医看了几眼,性别男,皮肤白皙,哪怕此刻他低头整理着东西,那微微垂下的眉眼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采;明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让人联想到俏皮一类的形容词……呃,秋近默默叹口气,颜值高就是这么任性,一个男人,生得比女人还好看——男人何苦为难女人?
“还不走?”叶落知走过来挡住秋近的视线,然后,秋近就看着他竟然屈尊降贵蹲下去要亲自给她穿鞋!她赶紧爬出角落,把叶落知一把拉起来,推着他往外:“你先出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就来!很快!”
叶落知不满地抬头看她,不期然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心情立刻就由阴转晴,于是顺着她推的方向走出了病房。
三、
医务室的外间,校医正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很是惬意。假如秋近观察力再好一点儿,她其实是见过这个校医的,当初车子被困在山村里,这个校医当时也在,不过只是匆匆一瞥,就跟着秋近的姐夫他们去买汽油了。
他叫宁缺,没错,就是取自“宁缺毋滥”这个成语,大约人如其名的说法也是有些道理的,宁缺真的就养成了宁缺毋滥的性子。
追他的女人一大堆,家里人急着抱孙子,火急火燎地给他安排各种相亲宴,他偏偏一个都没看上,还干脆跑到学校里当了个小校医。
当然那么多学校不选,为什么偏偏选了明静大学,叶落知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戳穿他罢了。
叶落知面无表情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眼睛时不时瞟一眼病房的门,可惜一直没什么动静。
宁缺坏笑着调侃他:“乡下小丫头……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好这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说说你俩怎么勾搭上的?”
叶落知冷冷地看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辞,还有,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个女学生成绩优异,能力也很出众,刚好也是个乡下丫头?”
宁缺立刻就没了方才的悠闲自在,正襟危坐地虚心求教:“我说落知,好歹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我死缠烂打那么久,你再多透露点儿呗。”
叶落知对他视若无睹,视线不自觉又转向了病房门口。
宁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要不,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没兴趣。”
“先别急着拒绝嘛,我说的交易跟里头那个丫头有关。”
叶落知终于睁眼看向宁缺,眉毛微挑:“说说看。”
宁缺得意地卖关子:“通常来说,一个正常人饥饿过度到手脚发软,你猜这个人会先做什么?”
叶落知不假思索:“进食。”
宁缺用目光指了指病房,又朝着叶落知挤眉弄眼:“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叶落知皱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依旧不敢自己妄下定论,他皱眉看向宁缺,等着他的答案。
宁缺笑得越发张扬,幸灾乐祸:“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想不到啊,我们一向自诩聪明的叶老师,竟然也有怀疑自己智商的一天。”
叶落知冷冷扫了他一眼,只轻轻吐了两个字:“菲菲。”
余菲菲,就是宁缺的宁缺勿滥,这是他的死穴,一掐一个准,可宁缺就是不肯舍弃这个死穴。从前叶落知不明白宁缺这种近乎傻气的坚持,现在,他似乎懂了。
宁缺果然将所有嚣张的气焰都自动熄火了,他乖乖地把叶落知想要的答案娓娓道来:“保持清醒和自保的能力是人类的本能,可有一种情况例外,比如,她身边有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而她全心全意信赖那个人。她在饥饿过度的情况下却选择先睡一觉,现在又不是饥荒年代,这说明她很信任你。”
叶落知看着他,坐等下文。
宁缺认命地自己开口:“我的菲菲呢?”
叶落知摇头:“很显然,你还没有说完。”
宁缺气得跳脚:“那不是很明显吗?刚才在病房里她那么依赖你,又是撒娇又是求救的,还要我说什么?”
叶落知满意地点头,终于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菲菲的母亲身体似乎不大好,我会把你推荐给她。”说完,不耐烦地起身走向病房,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宁缺高兴得坐在沙发上傻乐,良久,又很不高兴地高声质问:“菲菲母亲身体不好,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姓叶的!你离我的菲菲远一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