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呼啸,不时有凉风从墙缝间钻进,吹得屋子中央的那盆火的火苗东摇西晃,昏暗的火光摇摇晃晃,满屋子竟洋溢着一股简陋但温馨的家的味道。
薛敏放下了榻上的帷帐,透过昏暗的火光能看见她不断起伏的身影,屋子里隐隐回荡着她不断的低声大叫。而梁少峰此时能做的,只是僵硬地躺着,既没有配合也没有反抗,只剩下一双眼睛游离地看着眼前赤身裸体的薛敏。
以这样的方式,他们各自交出来了自己的第一次……
天渐渐亮了,晨曦一点一点地从漏风的墙里透了进来,薛敏早已就起了,本该羞怯生涩的初夜,如今却变得毫无那种滋味儿,所有的一切仿佛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少女怀春时渴望的那种温存,没有曾经幻想的那份温馨呵护,甚至于,这个她将付之与终身的男人连暖热的体温也没能给她。但是她没有抱怨,甚至说隐约间还有一点欣喜。她相信他会好的,然后他们也会好的。在一片阴郁的树林里,一间矮房下,他们牵着手靠着肩,暖呼呼的太阳照着他们的笑脸,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在院子里乱跑,这会是她以后的生活,她这么想。
薛敏大清早就赶紧爬起来忙活,烧了一大锅水,而梁少峰就完全浸在那沸腾的水中,只剩下个脑袋在缭绕的水雾中僵硬地抬着。
一连几天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白天是一样的,夜里也是一样的。到了第四天早上,薛敏正和前几天一样地忙活着,但是一阵异常的喧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正在小院里收拾时,屋外传来了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你们都仔细地去瞧瞧,四处好好找找,一路查来,他
们应该是到了这里,怎么会突然没了音讯呢?”
“大师哥,这么个小地方我看也含不住人,咱们还是到
别处去找找吧!”
“就是就是,大师哥,五哥说得是呀!再说这姓梁的小子好不猖狂,这么多武林同道他都杀了,他又怎会躲在这么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呢?”
最开始说话那人又说道:“还是谨慎点的好,要是真让他给漏过了,咱们玉矶门这回可不好交差!”
前一人却说道:“大师哥,不是我说,我觉得我们找不到才真正是个好事。就凭咱们这点本事,要是真撞上了他,只怕只能给他那把剑下又多加上几个孤魂野鬼!”
刚才说话那大师哥严肃地说道:“老七,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玉矶门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派,但是怎么也容不得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咱们出来时答应师父的事难道就忘了?”
那老七忙道:“不是不是,大师哥,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咱们只要探听到这小子的消息,查到他的行踪就行了,没必要和他来硬的。出来时师父不是也提醒我们,要我们见机办事,不得鲁莽大意吗?咱们可以先问问周边的人,大概了解一下情况不更好吗,毕竟他在暗,我们在明,大师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那大师哥道:“这话还差不多!老五,你找个人家去问问看,最近这儿有没有什么新近出现的生人。”
一个声音应道:“是。”
薛敏听到这里,心道:姓梁的,难道他们是来找我们的?玉矶门?听这意思,恐怕他们来者不善啊!
她突然感到有一些不安,玉矶门虽不是什么大派,可是毕竟也还是有一些实力。这时候他们可不能出什么状况,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自己虽然能跑,但是梁少峰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薛敏凑着门缝悄悄地向外望去。五个青年的壮汉威武地坐在马上,一个人已经翻身下马,脚步轻盈地朝着她所呆的屋子走来。
那男子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叫道:“有人吗?”
薛敏就和他相隔一个门板,她大气也不敢出一点,生怕被他知觉了。
那人又使劲地敲了敲门,大声问道:“有人在家吗?”
薛敏屏住呼吸,始终不回话。隔了一会儿,那人才回头望着马上的几人,说道:“这家没人在!”
马上一人回道:“烟囱里都还冒着烟,怎么会没人呢?”听说话那声音,就是那个大师哥。
薛敏暗道:不好,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这时,门外那人却说道:“可能家里人都串门去了吧,要不咱再到前头去问问!”
“好吧,咱们搞快点!”
接着一行人便无声地向着前边走去了。等到人走得远了,薛敏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突然地来了这么一下,还真是让人紧张。
人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她还是趴在门缝前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她很庆幸,还好这几天事都挺多的,她除了就在附近去空手弄了一些食物之外,就都一直没出去过,这里肯定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确认他们不会回来后,薛敏才安心地走进了屋里,赶紧忙着烧菜做饭。以前总是挑剔吃鬼作的东西,现在好了,轮到她自己亲手做时,她才体会到了这里边的辛苦。
时间一晃天就又要黑了,这几天里她已经将谢远和安永乐的尸体掩埋,还彻底地将这个脏兮兮久没人住的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快黑时,屋外又传了几声零碎的马蹄声。接着一个厚厚的声音说道:“黎叔,你快点吧!”
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随即传来:“快什么呀快!天都要黑了,还赶什么路啊?”
之前那个厚厚的声音道:“能赶就赶吧,这个可慢不得!”
那干涩的声音道:“赶赶赶,要赶你赶去!老人家可没那份精力,都赶了大半个月了,每天里东奔西跑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给弄散架了!我不行了,这儿正好有人家,我就在这儿休息一晚了,要走,你先走吧!”
接着,木门上就传来了响亮的敲门声。薛敏惊道:怎么又来了一拨人!难不成是早上那些人和着另外一些人去而复返了?
她想了想,还是按早上的办法,就不回答你,看你怎么着。
木门外敲门那人大声地叫道:“屋里有人吗?”
他接连说了几遍后,薛敏仍是不理。这时,那人轻轻说道:“太好了,没人!看这院子的破烂情形,准是早就没人住的了,正好,咱们俩今天就在这儿住一晚吧!天寒地冻的,没有个遮风的地方还真够难熬的!”
“可是,黎叔……”那厚厚的声音还想说什么。
薛敏听明白他们的意思,知道要是再不应话,只怕他们就会不请自入地闯进来了,到时候那可就不好说了。她赶紧随手抓了块破布包在头上,那模样还真有几分像乡间农妇。
薛敏扯着嗓子骂道:“敲什么敲啊!是哪个短命鬼啊,老娘是聋了咋的,你敲这么响亮干嘛啊!要是把我的门给敲坏了,看老娘不拔了你的皮!”
说着,她便利索地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个瘦小精明的小老头,嘴里叼着个大大的烟斗,一个破毡帽顶在头顶上。薛敏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暗道:天弓老人黎放,他怎么会在这儿?
接着,她又将目光留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是个看起来很魁梧的年轻人,纵是在这样的大冷天,他也只是穿着一身劲装,腰间系着的一条红色腰带,长得直拖到了地上。然而,他的一张脸长得却像个狒狒一样,其貌不扬,很是可惜。
薛敏心道:这不是马王猴乐彰吗?怎么连他也来了!这两个都是游龙会中的人,难不成是会中间的出了什么事?
但是现在她遇到的这些事,她还不想要他们掺和进来,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他和梁少峰两人的个人问题。虽然都是自家人,但薛敏却顾不得和他们讨交情,只想着让他们早些走,别再来打扰她就好!
她大大咧咧凶巴巴地说道:“你老人家都几十岁了?吃了多少年的饭了,怎么敲个门还敲得这么死去活来的?是你是聋子还是我是聋子啊!”
黎放看着眼前这个泼辣的小妇道人,一时竟忘了说话。乐彰却说道:“大姐,打扰了……”
他才刚开口,薛敏就扯着声音骂道:“谁是你大姐了?!瞧你这模样,你都多少岁了,还这么恬不知耻地乱叫人大姐!我很老吗?你说啊!”
乐彰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是,不是……大姐……嗯不是,夫人你年轻漂亮,一点都不老,一点都不老!”
这时,黎放才开口说道:“年轻人,莫要发火!我们是去赶亲戚的,一时多走了些路,来到了这里,希望能够在你屋里过上今晚,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你们是不是赶亲戚****何事!我这屋就我一个妇道人家住着,你两个大男人要进来讨个方便,你倒是说这个方便不方便?”薛敏继续扯着嗓子说道。
乐彰问道:“尊夫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