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宸砜手中捧着一杯茶,半眯着眼,打量着粘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女子,柔声规劝,眼底却毫无温度,“晚歌,你该回宫了,现在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不嘛,我今天就要住在四哥这里。”女子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的手臂,哀求道。
席宸砜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不行,你知道我现在的境况,你不适合住在这里,而我更不适合与你有任何联系。”
如果是伶舟薰……断不会做出这样不用脑子而又不得体的事情来。席宸砜轻叹了一声,随即便讶异地听到伶舟薰的声音传了过来。
“美人在侧,四皇子倒是坐怀不乱呢。”伶舟薰同君写意一道走进了门,凝着席宸砜笑盈盈道。
“薰?”目光移至君写意一直占有性地放在伶舟薰腰间的手臂,席宸砜不动声色地慢慢笑了起来,道,“胡说什么,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席晚歌。”
伶舟薰偏头摊了摊手,表情很是不以为然。
君写意则是和席宸砜互相点了一下头,双方锐利的目光各自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时间很短,几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席宸砜站起身来,道,“也不事前叫人送个帖子过来。”
“无妨,如果事先拜帖,就看不到这好戏了。”君写意淡淡一笑,代替伶舟薰开口道。
“四哥,这两位是?”席晚歌也已站起了身,不满地皱了皱鼻子,虽然头也没抬,但好歹还是顾了礼节地问了一句。
“我跟你提过的顾家家主和出云谷谷主。”席宸砜挑了挑眉,简单地介绍道。
闻言,席晚歌快速地抬起了头,目光先是扫过君写意的面孔,不禁低叹出了声——君写意的一张皮相,即使是挑剔如伶舟薰,也找不出任何瑕疵。
目光再往下一些,就看到了伶舟薰,席晚歌顿了顿,眸子一闪,不可遏制地冒出了嫉妒来——面对着比自己要美上太多的东西,女人往往会嫉妒,尤其是一向觉得自己很美的女人。
“久仰,四哥常常提起你。”席晚歌上前了几步,仰头看着对她而言有些高的君写意,巧笑倩兮,唇畔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但问候只是对着君写意一个人说的,竟是当作伶舟薰不存在。
席宸砜轻拧起了眉——倒不见得是因为席晚歌对于君写意的好感,而是因为她对伶舟薰的不敬。
伶舟薰浅笑着,抬头对上席宸砜的目光,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席宸砜一眼便明白伶舟薰的意思,轻轻闭了闭眼,转开了注意力,同时把身上刚刚蔓延出来的一丝寒气给收了回去。
君写意半眯起了眼,显然也对于席晚歌的行为很是不满,紧了紧伶舟薰的腰,心不在焉道,“是么?”
伶舟薰嘴角弯了一下,险些因为君写意不给面子的答案而笑出了声。
席晚歌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盈盈笑意,歪着脑袋煞是可爱地道,“写意,我记得你叫写意对吧?”
伶舟薰微微眯起了眼,盯着比她矮了半个头多的席晚歌,没有说话。
君写意也没有说话,只是同样地看着席晚歌,眸底快速地划过了一道白光,很快很快,快得让人以为是反光,但席晚歌却在瞬间从君写意身上感到了一股压力,无形地让整个房间中的空气流动都慢了下来。
“你刚才……叫他什么?”伶舟薰开了口,除了嘴唇,她没有动,席晚歌却被吓得僵住了身体。
这个女子……好可怕!她不用做任何举动,只是身上那分气势,就能轻而易举地吓破了人的胆子。
“嗯?”伶舟薰依然倚在君写意怀里,淡淡问道,“你叫他写意?”
席宸砜抱着手臂没说话,但显然也看出了些许端倪,只是不打算说什么做什么而已。
“写意……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的。”伶舟薰把玩着君写意修长的手指,勾唇淡淡一笑,“我不允许有别人也这么叫他,因为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谁……谁说他就是你一个人的?”席晚歌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硬是顶了一句回去。
“我说的,你没听见么?”伶舟薰的动作顿了顿,放慢了语速,“就算你是公主,也别想跟我嚣张。我打赌,惠雍帝也不敢因为一个小小的公主就跟我翻脸。”
“放肆!”斥责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直到两个字出口,席晚歌才低低地啊了一声捂住了嘴。
“怎么?我就说他、不、敢。”伶舟薰的唇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讽刺地道,“除非他不怕死。”
“你怎么敢——”席晚歌吃惊地看着伶舟薰,话说不出口了。从小到大,她见过的哪一个人敢说皇帝的坏话?歌功颂德还来不及,何时见过伶舟薰这样大不敬的人?竟是光明正大地威胁起来了。
“我怎么不敢?”伶舟薰晃了晃手腕,抬眼打量着席晚歌的脖颈,淡笑道,“今天我就是取了你性命,也没人能为你讨回这笔债你信不信?江湖中有个说法,我想杀的人,没有杀不了的。”
“好啊,那你杀了我啊。”席晚歌一咬牙,脸色一变,竟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朝伶舟薰走近了一步,道,“我倒要看看,出云谷谷主,天下第一杀手,究竟有没有言出必行的胆子!”
“我行事从来不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伶舟薰举起了手,淡淡道,“但是你的胆子也确实够大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衅我。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滚开。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东西,一旦成为我的东西,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君写意有些讶异地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伶舟薰说粗口,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滚开”,也够证明伶舟薰现在的怒火有多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