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抱着漠阳,一手扶着方棋,铁情转眼之间便到了我身边,看看我们三个,皱了皱眉头,从我怀中接过漠阳,然后把漠阳放在床上,仔细的为漠阳诊治,我腾出的手扶着方棋,在一边坐下,任由方棋握着我的手,我时不时的还向床榻上师叔和漠阳的方向看上一眼。
方棋苍白的脸色,在休息片刻后,终于好转,我仔细的看着方棋的面色,心中也舒了一口气。
终于师叔面色凝重的起身,我也不由自主的起身来,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叔,漠阳他……”
“丫头,以后你不能为漠阳诊治了!”师叔淡淡的说出了这个事实,我却仍然是当头棒喝一击,顿时瘫软在了椅子上。
其实,刚刚就已经明白了,不是吗?妄我医术高超,我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了,世界上又比这个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吗?
方棋重重的握着我的手,仿若要把所有的力量给我,我朝方棋微微咧了咧嘴,难看的一笑。
“漠阳的情况,严重吗?”我弱弱的问道,我心中有些底,但是还是想听听师叔的话。
“暂时是没事了!”师叔叹了口气,扫了众人一眼,我却欣喜于师叔的这句话,并没有关注周围有些什么人。
不过师叔的另外一句话,却让我的心猛烈的被敲击,“但是,他全身的血液已经不能用了!”
不能用?这是什么概念!我瞪大眼睛看着师叔,“意思是,要救漠阳,除非……换血!”
周围一阵抽气声,铁情点点头,语出更惊人,“最重要的是,漠阳还小,需要连续五天不停的换五次血,直至,体内血液全部换掉!”
这……我终于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漠阳虽小,就算是全部的血液换掉也没有多少,重要的是连续五天都要这么换血,任凭谁都受不了啊,等等,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两个人不行三个人,总有血型匹配的人吧。
想到了这里,我抬头看向了师叔,“那从我开始吧,先验血,看看合不合适!”
“不行,”师叔看看我,摇摇头,“你忘了你体内的冰咒了?”
我恍然大悟,双目垂下,是啊,我不行!
“我来!”身边的方棋毫不犹豫的起身,看向了铁情,“我试试!”
铁情淡淡的看了方棋一眼,否定道,“不行!”
方棋的脸色刹那间阴沉的吓人,师叔悠悠解释道,“你妄动内息,三日内,不可有损伤,否则,内功尽失!”
我不由得抓住了方棋的手,看着方棋紧抿的嘴唇,坚定的摇了摇头,方棋怔怔的看着我,终于叹了口气。
我坐在榻上,抱起漠阳,心思百转,漠阳,我的孩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吗?让你小小年纪便受如此痛楚,现在居然连救你都做不到!
妈妈给你的爱太少了,到现在我才发现,真的是太少了,一直以来,最疼你的其实是方棋啊!
“前辈,试试我的!”突然间一个坚定的声音徘徊耳际,“或许可以呢?”
我蓦然抬头,是方忆!方忆朝我和方棋点点头,“我试试!”
我看看方棋,然后低头看看漠阳,默认了,我明眸中满是感激,“方忆,谢谢你!”
“谢什么,”方忆暧昧一笑,“如果真想谢就赶快嫁给我哥,了了我的心愿吧!”
我顿时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羞色。
方忆的血不行,方忆失望之余,还有些不满,有方忆的带头,屋内的所有人,都验过了血,包括师尊,师叔,师兄,还有随着师叔来的那位客人。
最后我才注意到了那位客人,一身佛衣,神色肃穆,略略发福的身材,眸目开阖间隐隐有精光闪现,面色沉静,有着悲天悯人的气度,虽然他没有头发,但是白色的胡须还有眉毛,让我明白他已经上了年纪了,他,我隐隐的猜到了他的身份,鸠摩大师,摩诃国的国师!
对于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能够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施以援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感动的,在高僧失望的叹了口气的时候,我恭恭敬敬的朝鸠摩大师鞠了一躬,真挚道,“名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大师低呼一声佛号,“只是可惜,本座却帮不了施主!”
我摇摇头,“大师之心堪比日月,小女子已经很感激了!”
所有人的血都不合适,我看着漠阳现在还是红润的脸,不免担忧。
“师叔,漠阳还能撑多久!”我不想问,但是,我得知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三天!”师叔想了想,竖起三个指头,“还有三天,如若三天找不到合适的血源,那么漠阳……”
很危险!我心中已经明白了后果,三天,还有三天,我心中怀着那一丝丝的期盼,如若不是不得以,我不想去找他。
南舒辰,漠阳的生身父亲,他和漠阳的血相符的几率是最高的!
可是,潜意识中,我真的不想去找他帮忙,但是如若真的……我只能去找他了。
第二天,方棋将所有的暗卫分批召回,一个个的试验,只是结果,却让方棋的脸色更加凝重,没有一个人合适!
第三天,不知道谁将消息透露出去的,哥哥居然在端云的搀扶下,来到了青落院。
“大哥!”我惊呼,“你怎么来了!”
习赛秋绷着脸怪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哥哥!”
“哥哥,”我有些心虚,“你身体不便,我不想让你担心啊!”
“漠阳是我的外甥,我怎么能不来,”习赛秋气急,不过还是叹口气,“我也算是他的血亲,或许我的血可以呢!”
我看着习赛秋和端云含笑的目光,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重重的点头。
这两日,方忆,师叔师兄,还有师尊一直在陪着我,只是鸠摩大师毕竟是月落国的贵客,不宜久待,第二日便回去了,走之前还嘱咐师叔随时告诉他漠阳的消息。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关爱,来自普普通通的周围人的爱心。
师叔终于再一次沉重的叹息,哥哥的血液不行!
我失望的闭上了眼睛,难道,真的要让我去找南舒辰吗?
且不说南舒辰一心认为漠阳和漠珠是方棋的孩子,如若他知道了真相,我怕的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若他用漠阳威胁我和方棋,我定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四天,最后的一天了,我从椅子上站起,叹了口气,看着众人道,“我出去走走!”
“好,小心!”方棋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小心,便让我出门了。
看着女子的步伐走出了好远,一屋子人开口了。
“小子,你怎么不问问宝贝徒儿去了哪里了?”师尊好奇的开口。
方棋叹了口气,苦苦道,“还用问吗?自然去找南舒辰了!”
“你不阻止吗?”铁情无奈道,“如若真的南舒辰救了漠阳,南舒辰必然知道漠阳是他的孩子,那么,依照他现在的情绪,他必然不会放过丫头和漠阳的!”
“我知道,”方棋淡淡一笑,“可是,他是漠阳唯一的机会了!”
“你不后悔吗?”习赛秋看着方棋,“虽然我不明白,但是这几日,我看的出来你待妹妹之心,天地可鉴,如此一来,妹妹很可能……”
方棋的目光不由得瞥向了远方,许久才道,“她是我此生唯一!”
此生唯一,又一次从方棋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这是承诺,还是誓言?就这么一句话,就是方棋的一生啊!
我慢慢的走出了青落院,走的越远,心中的信念愈加的坚定,南舒辰,真的是漠阳唯一的希望了!
当再一次停留在馆驿的门口的时候,我的心却如同死了一般,没有上次的怒火冲天,因为,这两天两夜,时间已经磨平了我,我不管是谁下的毒,不管原因怎样,我只知道,我的孩子,不能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许,绝对不许!
“王妃……额,名姑娘!”柏风看到了我站在门口失神的样子,一阵惊喜,道,“请进!”
我木然的走进了屋子,那日晚上,我和南舒辰立在石壁前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还记恨着那日吧。
南舒辰独自在桌边自斟自饮,看到了我进屋,略略一抬眸,却冷冷道,“夺命医仙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我心,再次的沉了,纵使我的心已经死寂,但是听到南舒辰冰冷的话语,我还是忍不住的沉了心,果然,他在记恨呢!
我现在只能奢求,他念在血缘亲情的份上,不计较,肯救漠阳,救他自己的孩子!
“我来,是请你帮我忙的!”我两日两夜不眠,已经疲惫不堪,此时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的疲惫。
“帮忙?”南舒辰听到了我疲惫的声音,只是挑了挑眉毛,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斟酒,“本王的面子好大,居然劳烦夺命医仙亲自求助!”
讥讽的声音,带了浓浓的怒气,还有不屑。
我无力和他针锋,难过的闭上了眼睛,不行,我一定不能和他冲突,不能!我蓦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