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高悬,风清气和。
整个进门过程一直持续到12点整。新来的这批刚好能赶上食堂的午饭。
在这段时间里徐新看到好几个熟人从队伍前走过。
相熟主要是同在39班学员,还看到了矮胖胖的高海。
遗憾的是现在不能过去打个招呼,估计见完这一面下次再见至少要一个月之后了。
双方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两边领队的教官们相互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
徐新能清楚看到刚来这里人们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忐忑、兴奋、不安、希望!
每个人都希望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不是所有都能得到。
看着面前的闪着流光的大门,回头看看那诡秘壮丽的新世界。
徐新原本紧绷的脸上裂出一抹笑容,“这个世界的未来一定是是属于我们的!”
……
与进门是相比,出门的过程要缓慢很多。一个一个的放行,徐新还看见门对面的钢桥上站着两名医务人员,身披白大褂抬着副担架。
用这种单蹦的放行方式一持续到下午三点多,所有的实习学员都安全通过,绝大部分无严重不良反映,最严重也就流些鼻血,没几分钟就止住了。
而徐新通过门时还以为和第一次返回是一样的难受呢,没想到这次只是血气上涌并略感气闷,缓一会儿就回复的差不多了。
等所有的学员通过后,风险最大的环节就开始进行。
桥上的医务人员由两个增加到了八个,并且城墙上还安放了大量的医疗设备,城墙下徐新还能看到七八辆急救车,车顶的报警灯来回闪烁,对讲机的沙沙声一直都没停过。
靠近钢桥旁还由四人身穿墨绿色制服胸前佩戴红色徽章,且提着银白色手提箱,其中一女子左右手各提一箱。
“所有的学员按秩序撤离!排好队,不要乱!”
一教官拿个喇叭喊道。
徐新跟在队后走进下楼的楼梯,回头看到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名女子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五彩斑斓的皮革。
……
“报告!一切准备完毕!”
“马上开始下一阶段,注意安全。”
“是!”
身穿墨绿制服的人回答完毕后迅速离开。
李诚伸手从怀中摸出包烟,掏出打火机刚想要点着。
“李队!这里禁止吸烟。”
旁边手臂托着印有五色梅花图案的皮裘的女子说道。
“抱歉,没忍住。”
然后将烟塞回怀中。
“小丽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但…”
“有什么直说,没必要吞吞吐吐。”
蒋丽欲言又止,表情略有些吧犹豫道:“李队,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您没必要回来的。”
“没事,这点压制我还是能承受的,而且我们在哪里待的时间也不算长。不碍事。”
“都两年了还不长!要知道只要回来剥离效应可是一直存在的,您又没有门票干嘛非要回来。”
蒋丽语气有些急躁。
李诚脸上露出一缕微笑:“低不怕,高不怕,就怕半截道!”
“但半截道也是分人的,虽然难受些,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况且那边也是人手不足,不让我半截入土回来还让谁回来。”
将丽张口欲说。
“好了,现在眼前的事更重要,五件奇迹物都准备好了吗?”李诚打断道。
“休眠箱、治愈花洒和心愿千纸鹤正在调整,马上完毕。五色鹿裘和急救针剂随时可以使用。”
“还有多长时间开始第三阶段?”
“距离开始还有5分钟。”
“尽快调试。别耽误正事。”
“明白!”将丽敬礼大声回答道。
……
厚厚的防护服穿在身上,密不透风,沉重、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胡兴知道,对于年近五十并且在里世界停留近五年的他来说回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每个人都有不得不返回的理由。而自己返回的原因并不十分高尚,想看看家人,想看看自己的孙子!
当一年前收到家人来信,得知自己当爷爷了。那原本平静安分的心止不住的长草,不顾同事们的劝阻义无反顾的提交返回申请。
自己很清楚,这次返回的风险有多大,但更明白拖的时间越长活着回来的机会越低。
“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了大半辈子,这回反倒果决起来了。”胡兴心底自嘲。
提提略显宽肥大的防护服,望着身后一字长蛇的长队。原本尚算安定的内心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从一年前开始不能食用任何产于里世界的食品,原本不擅长运动的自己开始体能训练,半年前又住进狭小的隔离舱,氧气、食物、水等等都要源于主世界,更难受是恐惧,在封闭空间内独处的恐惧、黑暗中寂静的恐惧、甚至舱内的回声都让自己害怕惊慌。一月前自己开始注射颜色各异的稳定剂,看着花花绿绿的药剂注入血管,麻木、头晕、恶心各种负面作用一个接一个的袭来,自己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放弃,却又一次次坚持下来,就为了在那成功率上增加一点。
期间遇到的各项困难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怎么扛过去的,也许是为了当初的理由,也许是不想辜负这一年间实验室同事们的辛苦努力,也许是不甘心白白吃了这些苦,也许是想平平安安走过这道门。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前面空无一人,看着那道不可思议的镜子,胡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啊!终于轮到我了,孩子们我要回来了,无论生,无论死。”
……
窒息!热!烫!胸口好像要炸开了!
跨过“门”的那一刹那,胡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兴十分清楚,自己的年龄比不小了,在里世界停留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没想到出“门”瞬间就遭遇了这么强的剥离效应。
强烈的窒息感和闷热让胡兴想不顾一切的撕开防护服出来透透气,但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作为一名在材料领域工作十几年的研究员并且经过一年的培训准备,胡兴对穿在身上的防护服的功能了如指掌。
制作防护服最初的诉求自然是隔绝主世界的剥离效应,但显然是想当然了,经过这些年的升级换代,自己所穿的二代防护服仅能削弱7.3%的剥离力,这些抵抗能力虽说不能忽视但也不能说重视,同等成本下替代方法还有好几种,甚至有几种的性价比更高。
但消耗大量人力物力选择防护服,自然不是因为那点削弱能力,而是其“节流”的能力。
防护服的最终用途是保护穿戴者的生命,而根据研究观测通过门的一瞬间是剥离力最大的时刻,此时也是通过这最危险的瞬间。而“节流”的作用就是将这个瞬间拉长。
好比一个人被势大力沉的一刀砍中,当场嗝屁;但要将一刀分成十刀,然后每天砍一刀反倒能挺过去。
它的节流就是将痛苦拉长分散,虽说过程难受,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痛苦!胡兴摊到在地不住翻滚挣扎,却迅速的被旁边的医护人员紧紧按主,不让其乱动。
整整持续三分钟,窒息感才逐渐消退,医护人员见胡兴不在挣扎,迅速的打开防护服将其拖了出来。
此时胡兴身体表面大面积烧伤,裸露的面部皮开肉绽就像从里面炸裂一样,嘴里鲜血不住的往外流,不时呕出漆黑烧焦的肉块,眼、耳、鼻也血液直流,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快让开!把这个给他披上!”
恍惚间胡兴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然后感觉自己身上裹上了什么东西,清清凉凉,很舒服。
“好像自己是死不掉了。”
随后意识便陷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