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斗和范三拔,一起从囚犯队伍里消失了。
他们已经被放出槛车,换了衣服,用新的方式押解:各骑一匹马,前后各有十五名铳兵。
那位营长说:“范永斗、范三拔,你们父子俩如果试图逃跑,就地正法!再快的马匹,也没有铳弹快。”
范永斗洗涮了一番,换了衣服,恢复了一些活气,闻言立即说:“逆犯父子何敢如此?太子恩宽法外,给予我父子赎罪机会,珍惜还来不及,岂敢潜逃,自寻死路?”
营长笑道:“就怕你父子一时糊涂。”
“若是糊涂,我父子也就不会如此费尽心机,争取效命的机会了。”范永斗双掌合十,连连打躬说。
“好,你们既然识时务,就把你们交给薛排长了。你们迅速赶赴京城!”
营长身边的薛排长策马上前,说:“出发!”
数日之后,范永斗父子到了京城,被送进一处不起眼的房子。进去一看,范永斗就发现那是有人临时使用的旧屋。
屋里光线很暗,阴森森的,一个黑衣人幽灵一般地出现了,只见他留着大胡子,头戴大笠,看不见面目,径直坐到桌案后面的椅子上,看着范家父子,说:
“范永斗,你们父子的罪孽,当诛三族!”
范永斗立即跪下,范三拔也跟着跪下了。
“官爷说得对,我们范家罪当灭族!逆犯正是因为知道罪过深重,所以乞求自效,以便日后能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你儿子范三拔的建议,我们看了,有几分堪用之处。至于怎么用,由我们来定。现在要和你谈的,是对你家的处置。”
范永斗说:“请官爷明示。”
黑衣人抽出一张纸,说:“以你们家之罪,本当判处三代以内,十六岁以上男子全部处斩,十六岁以下男子全部去势,充作阉人;女子全部发卖!”
范家父子深深叩头,范永斗颤声说:“罪有应得……”
“但是,鉴于范三拔苦求为国而死的机会,太子恩宽法外,恩准范三拔出关效命,范家男女老少,一并发配海南,聚居一处,开荒耕种以自给。”
“多谢太子殿下恩准!殿下鸿恩浩荡,逆犯全家百口,并谢殿下洪恩!从今往后,不唯犬子要为朝廷肝脑涂地,一家妇孺也要为太子立长生牌位,日日叩拜……”范永斗连忙带着儿子叩首致谢。
“太子殿下不是你们能逢迎的。”黑衣人冷冷地说:“明日起,你家一干人等,都将被解送到海南,范三拔留下受命。”
“遵命!谢殿下隆恩!谢官爷!”范家父子忙不迭地磕头。
黑衣人一挥手,随即进来几个人,就要带范永斗出去,范永斗朝范三拔嘱咐道:“儿子,好好为国效命!为爹赎罪!爹在海南,会照顾好孙儿的!”
范三拔流泪与父亲道别。
范永斗被带走了,范三拔转身面对黑衣人,发现多了一个袈裟明艳的番僧。
“范三拔,从现在起,你就不是逆犯了,而是太子府的一名间谍。你的差事,是化身为一名番僧,出塞传教,你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你是愿意去蒙古鞑子那里,还是愿意去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