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轩走进来,程鹏被拦在外面,他进屋看了看坐在那里的瑞蒙,面色如常,对一屋子的强壮保镖视若无睹。
“陆总,很准时嘛。”
陆景轩在他对面坐下,两个冷面冰山在一起,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
“瑞蒙先生邀请,陆某自然会准时赴约。”说着,他就像主人一样,端起桌子上一个空杯子,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两人都不开口,似乎在暗中较量着,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皮特站在一旁,心中很是不解,觉得自家主人这样安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瑞蒙喝了一口酒,看向陆景轩,“我是不是应该恭喜陆总新婚快乐?”话里带着讽刺,眼里的不屑特别明显,“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吗?”
陆景轩笑笑,对于他的挑衅丝毫不放在眼里,他敢来赴约,就说明他已经有心理准备跟这个瑞蒙较量到底。
“结婚本就是计划中的事,瑞蒙先生有心了。”
瑞蒙又倒了一杯酒,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前看着外面依旧翠绿的冬青,开口道,“陆总不想知道我与小奴之间的故事吗?”
陆景轩不回答,他等着瑞蒙自己开口。
“四年前,我在耶路撒冷遇到她。”瑞蒙喝了一口酒,思绪飘向很远。
林悠悠离开B市,本是想要回老家,可她不想让母亲见到自己狼狈伤心的样子,所以去了云南,然后入了老挝,兜兜转转,流浪去了耶路撒冷。
那是个有信仰的地方,到处都是信徒,在那里,她跟着信徒一起祈祷,希望自己的心能得到救赎。在那里,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中餐厅的后厨做杂工。
有一天晚上,她加班到很晚,回家路上,遇到了一场枪战,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死亡,故事老套的很,有一个男人倒在她身边,她看着那张沾满鲜血的脸,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男人拉进了角落藏起来。然后听着外面持续的枪林弹雨,以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吓得浑身哆嗦。
后来她才知道,她救的那人叫怀特,是法国一个大家族的后裔,怀特伤的很重,许是觉得他可怜,又或许是两人都是可怜人,她悉心照顾他两个月,他总算能下床走路。
可是最终,怀特还是被找到,然后,她和怀特一起被抓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瑞蒙。
瑞蒙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优雅的坐在私人飞机上喝着红酒,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林悠悠见过了陆景轩这样的男人,第一眼见到瑞蒙,还是由衷的赞叹这男人真帅气。
怀特站在一旁,轻轻地挡在她身后,护住她,瑞蒙突然站起身走过来,一巴掌将他扇到一旁,林悠悠就这样,第一次与他对视。
男人的眼神带着嗜血,林悠悠有些害怕的浑身颤抖,男人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就是你救了他?”
瑞蒙说得是法语,林悠悠根本听不懂,眼睛眨了眨,被他捏的太疼,眼睛里充满泪水,再加上她那时瘦的不像话,带着倔强,我见犹怜,这副模样,让一向推崇以强为尊的他莫名的心软。
怀特鼻子流血,还是冲过来推开瑞蒙,将林悠悠护在身后。
“别伤害她,是我逼她救我的,有什么冲我来。”
“就凭你也敢跟我叫板!”
两人说着法语,林悠悠听不懂,但从他们的神情中能猜到大概。
“你很在乎她?”瑞蒙突然就笑了,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悠悠,问怀特,“那我偏不如你的意。”说着,他一把抓过林悠悠,眼中充满挑衅,“怀特,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看着你在乎的人受苦,这样才能让你痛苦。我最喜欢看别人痛苦。”
于是,林悠悠被瑞蒙带回了法国的古堡,瑞蒙就像使唤丫鬟一样的欺负她,让她做各种脏活累活,不过这些林悠悠也没觉得有什么,她本来就是个乡下的穷丫头,没钱没势被人欺负惯了,反而觉得有地方安顿下来,暂时不用四处漂泊挺好。
直到有一天,瑞蒙带她去了自己的一座庄园,那里面养了各种的凶兽,有她最害怕的蛇。
瑞蒙竟然让人将她丢进蛇窝里,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身子瑟瑟发抖,他却好像看不到一般,不理会她的救命,直到她吓晕过去,他也没有来救她。
之后,她因为惊吓过度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时还神志不清,瑞蒙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晕过去又接连发烧,他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原来他早在第一次见到她就见色.起意了,不,是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将她带回来,而不是杀了她。
可是林悠悠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非常害怕他,一度令他很是懊恼后悔。可事情已经发生,他没办法改变过去,只能通过对她好,来改变她对自己的态度。
从那以后,他会对她嘘寒问暖,再也不让她干活,给她买漂亮的衣服鞋子,带她吃最好吃的法餐,带她游遍了整个欧洲,可这些都无法改变林悠悠对他惧怕的态度。
于是,他想到了用极端的手段,带着她去庄园,把枪塞到她手里,让她射杀那条大蛇。
林悠悠看着那条大蛇吐着信子,脸色苍白的又要晕过去,瑞蒙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鼓励。
“杀掉它,从此你就再也不会惧怕它。无所畏惧,才能无坚不摧。”
可是林悠悠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强者,她完全无法直视对面的那条大蛇。瑞蒙捂住她的眼睛,握紧她的手,扣响了扳机。
嘭的连开三枪,林悠悠觉得自己耳朵轰鸣,然后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瑞蒙坐在她的床侧,握紧她的手,一脸的紧张担忧,他从未有过担心过任何人,也从未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这个女孩,是第一个让他决定守护一生的人。
从那以后,瑞蒙小心的呵护着这个女孩儿,挖空心思让她开心,可是她依旧怕他,小心翼翼的待在他身边,生怕再被他丢进庄园。
就这样过了半年,女孩儿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更加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动不动就发烧生病,欧洲的名医都被他找遍,也没能治好她的病,有一个相交多年的医生说,这是心病,提出催眠。也就是让她忘记这段不愉快的记忆。可是催眠是有危险的,他自然不同意,因为他不能接受任何闪失。
后来,林悠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夜里会做噩梦,整夜睡不着,他守在床边,可怎么也安抚不了她的惊恐,而且每次她在梦里都喊着阿轩这个名字。直觉这是个男人,他嫉妒的发狂,却无能为力。
那是一个下午,他不得不去集团参加董事会,只能把他的小奴留在家里,可是等他开会回来,他的小奴却消失了,他派人寻遍了整个欧洲,也未能找到她的行踪,一起失踪的,还有怀特。
直到两个月前,他派出去一直寻找小奴踪迹的人有了小奴的消息,于是他来了,来找回他的小奴。
“她偶遇了一场枪战,我救了她,然后她跟我回了法国。陆景轩,从你赶走她那一刻起,你便失去了她。”瑞蒙没有告诉他他们的故事,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他们的相遇。
陆景轩抿了抿唇,看不出真是情绪,嘴角扯了扯,“瑞蒙先生是来诛心的呢。”
“陆景轩,若不是她出了意外,我们早已完婚,我们之间经历过生死,而你不过是她年少时的情窦初开。”
陆景轩的心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砸中,闷闷的疼,全是内伤,可他收敛住所有的情绪,抬头看了一眼瑞蒙。
“人生没有假设,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你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还是已经忘记了的过客。”
瑞蒙听到他的话,五指握紧,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陆景轩将酒杯放下,站起身,“她既然已经忘记阁下,想来一定是不愿意再记得阁下,还希望阁下尊重她的意愿,不要再打扰她。以后,我会照顾她保护她,不劳阁下费心。”
说完,他往外走,被保镖拦住,瑞蒙挥了挥手,保镖放他离开。
程鹏见自家老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老板,你没事吧?”
“回去再说。”陆景轩面无表情的说完,上了车。车子开在回套房的路上,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心情很不好。
林悠悠还在睡,陆景轩躺进被子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情很复杂,他的悠悠跟那个瑞蒙之间的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不然她怎么会忘了那个人,看上去好像从来没见过一般的陌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悠悠失去了那段记忆?
这么想着,他决定找医生咨询一下,并且帮林悠悠做一个彻底的全身检查。
林悠悠醒过来,察觉到被他抱得很紧,又想到他竟然不顾她的反对强行结婚,气得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我的小猫,你真不乖……”
屋子里的温度徒然增高,今天可是新婚之夜,他可不会放过她!
瑞蒙始终站在玻璃前,夜色来临,让他看起来更加落寞孤寂。
“我要陆景轩的所有资料。”他的眼里全是杀气,“小奴,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