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目送着怒气冲冲的云千梦离去,很是担心:“小意她……不会出事吧?”
“放心吧。”言清长老拍拍她的手,倒是显得很镇定,“小意是个有主意的,你看她能独自从药王谷跑出来,让药王传人都拿她没有办法,就知道了。”
对这番说辞顾江南十分认同:“那丫头鬼主意多得很,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呢。”
面对两位长辈的安慰,欧阳只好强行放下心来。只是心里还是会隐隐疑惑:小意,会去哪里呢?
此时被云千梦狠狠诅咒的闻意,正在往太阳升起的方向狂奔。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也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自己之后的打算。这不是因为她要秘密做什么事,而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
穹平门覆灭之后,闻意本来以为自己会不屑一顾,可是没想到时间过去越久,心里的空洞越大。闻意被这种茫然包围,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从前她心里有个家,可是后来,她知道那个家再也回不去了。于是她的心里把穹平门当做了一个港湾,一个“家”。不管它接不接受自己,不管自己所在何方,只要知道有那样一个港湾在那里,在自己随时可以回去的地方,心就会安宁无比。可是现在,这个港湾没有了。没有了退路,闻意便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她在药王谷的时候想了很久,终于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想明白了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处。
东篱山。
如果自己再也回不去,就让自己为如今这个“家”做点事吧。
夏氏王朝。阵卦门。圣行教。
柿子要挑软的捏。闻意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人微言轻,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所以,就从那个如今还有一丝线索的地方找起。
药王谷位于中原大陆的西南边陲,而东篱山却在版块的东北隅,两者相距甚远。闻意知道以自己的脚程,恐怕得走上数月,那时别说什么狰了,恐怕毛都不会留下一根了。所以她一出药王谷,便直接购买了一匹翼马。
翼马是如今最便捷的工具。它们生性温驯,经过驯马人专业的训练过后,就是速度最快,也最安全的坐骑。翼马外形与马匹相似,只是背上有两片巨大的肉翼。这两片肉翼太过沉重,并不能带着翼马飞翔,但可以起到滑翔加速的作用。闻意骑上这匹翼马,感觉到风打在脸上,竟有些疼。
闻意胸前的衣襟鼓了鼓,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这是闻意在识山上捡到的那只重伤的树狐。后来因为言清长老的伤,闻意一直顾不上它,只是将它胡乱清洗了一番,然后上了药,便只能让它自生自灭。当时它的情况很不好,毛发被烧焦了大半,另一半则是血肉模糊的伤口。没想到小家伙的生命力极为顽强,硬是挺了过来。闻意在药王谷发现它的情况有所好转后,便向云千梦讨要了些灵药。因此到现在,小家伙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甚至身上雪白的毛发都重新长了出来。闻意这才发现,原来这小家伙是老朋友,正是被她起过名字的可乐。闻意揉了揉它头顶那簇棕色的毛发,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伙伴们怎么样了……”
可乐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很是亲昵地蹭了蹭闻意的手心。大概是这感觉不错,它索性跳出来,用两只手抱着闻意的手臂,拿脑袋使劲往闻意的脸上蹭。
闻意被它逗笑了。这些兽族的生灵,反而对死生没有那么看重。对它们而言,生死由天,它们只需要享受生命的每一天,轻轻送走离开的同伴,然后在死亡来临之时静静等待便好。
一人一狐一骑,朝着东篱山风驰电掣而去。
翼马的速度很快,没几天,闻意就已经远远能看见东篱山的雪顶。再次来到东篱山脚,她却比之前更加谨慎。她将翼马放在了山脚下,徒步上山。距离他们上一次离开这里,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闻意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狰有没有被抓到,或者说狰已经伤势恢复,将那些胆敢觊觎它的人通通解决了。但闻意只能想到来这里,或许能碰见圣行教的人。
闻意在东篱山转了好几圈,她的运气不错,竟然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战斗留下的痕迹,地上凝固成了一堆血块,但却还没完全被自然掩盖。她连忙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气息,循着这些痕迹往下找。
她很快看见了几个衣襟上绣了灰色云纹的人影。这几人围坐成了一圈,似乎正在商量些什么。闻意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曾经见到过的阿泽和阿洛正在其中。只是阿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阿洛则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正在跟他身边一人吵着。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这都跟狰在这里周旋了多久了?!有一个月了吧?还是一头用过狂化技能的狰!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是没用!”阿洛的脾气十分不好,正在怒叫。
“行了,你闭嘴吧!”他旁边的一位方脸之人显得很是不耐烦,“有本事就别靠我们,自己去对付那狰!”
“哼。我要是能对付,找你们来干嘛?!看戏吗?”
“所以你就闭嘴吧!别吵着我们!麻烦您把您尊贵的脚从东篱山挪开,我们有消息自然会通知你。”
“怎么?想把我支开自己收服那狰?别忘了我哥哥找你们来干什么的!”阿洛面色有些狰狞。
听到这话,那方脸之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阿洛一看,竟然真被自己随口说中,这下子勃然大怒,大吼起来:“好啊!你们竟然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难怪这一个月来一直没有进展!你们给我等着!我告诉我哥去!”
那方脸之人梗着脖子道:“收服天兽本就是大家各凭本事,凭什么要我们给你做嫁衣?这件事别说告诉你哥哥,就算是告诉教主,我们也不怕!哼,你倒是信任阿泽,你敢说他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
阿洛心里一跳,马上朝阿泽看去。阿泽抬起头,眼中平静无波:“你想要狰,直说便是。我们自然会给你们公平竞争的机会。如此挑拨,实是小人所为。”
阿洛放下心来,阿泽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对这些天兽没有那么多执念,自然不会跟他抢。他马上怒瞪了回去:“好好好,你们想要公平竞争?现在就给我滚!我倒要看看你们没有我的控制符,要怎么控制那头狰?”
说罢,他昂着头睨着那方脸之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往那方脸之人看去。那方脸之人有些下不来台,他很想拂袖而去,但他知道,一旦他这么走了,回去以后阿洛的哥哥势必不会放过他。他刚刚话倒是放得狠,只是心里根本没底。教中谁不知道阿洛的哥哥阿湮心狠手黑,根本不在意什么同教之谊,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人,那是一定要踩到底的。
那方脸之人此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有些求助地往阿泽的方向看。阿泽看到他的眼神,只觉得好笑。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挑拨他?现在又敢来求情,这脸皮真的厚得可以。他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阿洛见状,气焰更加嚣张,冷笑道:“怎么?还不滚?”
那方脸之人咬咬牙,只好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他这一转身,倒与隐身在一旁的闻意的眼神对个正着。
“谁?!”他登时找到了机会,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