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射,金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两顶华贵的轿子在皇城的道上行驶着。
千乔翻开一角轿帘,贪婪地呼吸着皇宫里的味道,外面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要不是沾了千焱的光,她也进不来。
不久后,一位玄衣小太监把二人接下轿子,身后的小宫女领着千乔来到一所茶水间等待,千焱这一边去朝堂复命。
“这都半天了,茶水都凉了,你去给我换一换。”千乔吩咐着宫女,一脸不耐烦,“还不快去!”
能跟在管事太监后面的宫女哪里是个善茬,这宫里的人哪一个见了她不叫一声“姐姐”,宫女心里不屑,但还是毕恭毕敬地换茶。
千乔等了许久没见小宫女回来,却等到了皇后身边的丝弦。
“千小姐,皇后想见一见你。”丝弦不愧是皇后徐氏调教出来的,语气不卑不亢也没有巴结讨好之意。
“什么?皇后找我?”千乔先惊后喜,笑意全部都挂在脸上。
皇后院落位置极佳,可布置和千乔想的大相径庭,明明贵为一国之后,可布置如此“萧条”,没有金银珠宝环绕,但是应有的家具都有,大气简约。
待奴婢通报结束后,千乔怀揣着奇心进入主房里,檀木座上,一位眉眼端庄的上了年纪的女子用中指轻轻按压太阳穴,见了来人,红唇微启:“你过来。”
千乔走进发现眼前女人银丝爬上双鬓,但还看得出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
“帮本宫揉揉吧。”徐洢姮的声音蚊足一样细弱。
千乔快步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揉着,指尖不经间划过脸庞,千乔都不敢相信她这是在摸的尊贵皇后的脸。
没过多久,千乔的手就开始酸痛,徐洢姮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枯井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千乔,突然笑了起来,带着皱纹荡漾:“好孩子,真谢谢你来陪本宫。”
千乔忙道:“这是臣女应该做的,皇后太客气。”
徐洢姮脸上的笑意更甚,似乎对千乔十分满意,“丝弦,去,把我的八宝玲珑簪拿来。”
丝弦转到梳妆台折回来时捧着一只华贵无比的金簪,上面镶嵌着一刻红色的宝石正煜煜发光。
千乔开心地接过这个簪子,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义。徐洢姮笑容中带着一缕忧伤,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另一边,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主位上年轻貌美的姝贵妃在剥荔枝。
“娘娘,那边来信了,说是皇后把千家人给邀了进去。”宫女报告着说。
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就凭儿子投靠丞相府就妄想翻起什么浪花?笑话,那个老女人可真是愚蠢到家。姝贵妃冷哼一声,连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
“娘娘不担心吗?”报告的宫女问道。
姝贵妃勾唇一笑,媚态百生:“你过来。”宫女还没到跟前就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一盘荔枝连同盘子都被姝贵妃丢到了宫女头上,“捡起来,吃了吧。”
宫女发髻都散乱了,强忍着哭意,颤抖着声音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多嘴的贱人,一边侍奉的大宫女眼神狠辣地瞪着那个宫女,又问:“娘娘,那一边您看怎么做?”
“嗯...”姝贵妃思虑了一会儿眼神毒辣,一字一句的说:“让老女人彻底断了这条路。”
——
千焱上完早朝和千漠一同回来,迎面撞上从凤鸾殿出来的千乔。
“父亲,哥哥。”千乔开心地跑过去,“今日皇后召见了我,赏赐了我一根簪子。”
千漠刚扬起道一半的笑脸突然下去,神情很严肃,让刚想打趣的千焱住了口。
“乔儿,等回了府里来我书房。”千漠凝重地说。
回到府里正巧撞见千幽被人从凳子上抬下来,千漠愤怒:“这里发生了什么?”
“回老爷,三小姐行为不检点,私藏花王爷的玉佩,被老夫人罚了。”一名老奴毕恭毕敬地说。
“不争气的,统统都是不争气的!”千漠气得脸红脖子粗,千禾这边闻声赶来,正好听见千漠的怒吼。
“千乔,发生了何事,为何父亲如此动怒?”千溪担心问道。
“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千乔讽刺道,浑然不知父亲真正动怒的原因是她自己今日干的好事。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千乔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个踉跄跌了下去。
千禾收起手。
千乔坐在地上眼泪都出来了,“你做什么千禾!”,鲜红的巴掌印深深的烙印在千乔精贵的脸上,千乔被突如其来的掌掴给打懵了。
“千禾你疯了!”千焱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被人打脸了,怒气冲天。
千漠反而觉得千禾这一下解气,道:“千乔你还不快起来!”
原来,千禾从来时就观察到了千漠的进门表情,那是阴郁的神色,然而另外两人显然不知情,并且刚刚千幽被打,千漠用了“统统”这个词,而今日与他有交集的女儿只有千乔一个人,并且千禾观察千乔从未有过头上那顶招摇的簪子,而如此华贵的簪子,还有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老狐狸动怒呢?
所以就在那一刹那,千禾笃定主意,第一,让千溪知道自己的诚意,第二,顺了千漠的心思,第三,打压大房的气焰。于是,就有了先前的掌掴。
“父亲动怒女儿不关心一为不孝,作为姐妹言语相斥二为无礼,作为小姐出口粗鄙三为无德。”千禾幽幽道来,“做姐姐的,自然要好好教妹妹道理,免得父亲担心。”
千焱还想再追究下去,但此番言语毫无漏洞,反而变成为千乔好了,让二人恨得牙痒痒,他讪讪地把妹妹从地上扶起来,干瞪眼着千禾。
“行了,乔儿过来书房。”千漠甩袖离去,千乔走前还痛意满满,撂下一句狠话:“千禾你给我等着。”
千焱狠狠地瞪千禾,压低声音在千禾耳边放了一句狠话“今日之事你且给我记着,他日我要让你后悔。”
“放狠话谁不会。”千禾挑起一边眉毛,戏谑地勾起唇,“希望他日不会是太久。”
待人都走光后,千溪才问“禾儿是不是为了我才打了千乔。”“我会不会给禾儿惹麻烦了呀?”说着都要哭了起来,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似的。
“没事。”千禾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千溪,“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千溪那时被那双带着真诚的眼睛欺骗了,让她这一生都后悔不已,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只有千禾知道,那份真诚的背后,没有一点真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