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廉已经连着几天晚上待在基地的监控室里看田梦夏和云鹤做月饼了。
盯监控本不是他的工作,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看田梦夏和云鹤这般平静又温馨的生活琐碎。
自从在田梦夏家里装了摄像头,叶廉发现她的生活果真十分辛苦。
早上早早的起床准备她和云鹤的早午餐,白天在实验室待一天,晚上回家做饭做家务,未了还要陪云鹤玩儿。
等到云鹤睡了,她还要继续加班,或是写报告,或是背医书,关灯睡下时基本都是午夜1点之后了。
这种辛苦的生活,她已经默默的过了5年,从未和任何人提过一次难,一次累。
如此从容坚强的田梦夏,让叶廉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很少回忆自己加入组织前的生活,因为那确实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
他比云鹤命好,生在一个父母双全家境殷实的家庭里。父亲是个成功的药材商人,母亲在一个不入流的小学教美术。
童年的幸福生活太短暂,随着父亲的意外身故便戛然而止,叶廉甚至已经无法记起父亲的相貌,却仍不忘父亲的亲戚们为了争夺父亲的家产,逼母亲带着他改嫁的嘴脸。
因为母亲娘家已经没人了,美术老师的收入又不高,还带着一个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基本没什么好男人愿意接纳他们,母亲最后只能嫁给一个觊觎她姿色的混混。
若只是这样,日子即使贫困,却任然能够过下去。只是那个混混实在是人面兽心,拿着母亲微博的收入出去吃喝嫖赌,偶尔回家看见母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工资堵光了,他就逼叶廉去偷去骗,叶廉稍有不从就会被打得半死。
母亲看到被揍的头破血流的叶廉,也只是抱着他哭,从未想过要离开那个混混。
每每问母亲原因,母亲却总是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爸爸?那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也配当爸爸?!
那时的叶廉只盼着自己快些长大,长的再高些,拳头再硬些,硬到能够打赢那个男人,能够保护自己和妈妈。
但是他没等到那一天,母亲就被逼上了绝路。
那个男人赌博输了很多钱,逼叶廉偷抢已经无法填补,竟要逼母亲去做暗娼。
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无法接受这份羞辱,又不知该如何抗争,最后只能在家中自缢。
母亲死后,叶廉到父亲的亲戚家门口跪了2天,才讨得几百元钱给母亲办了后世,然后趁着那个男人喝醉酒的时候,把他捅成了血葫芦。
做完这一切,他拿上仅有的两套衣服,走到他很久没有去过的初中学校后门的铁轨处,扒上一辆路过的火车,去了另一个城市。
直到登上火车,叶廉才开始蹲在货仓里放声大哭。
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他已经离开了他生长的城市。
从那刻起,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甚至没有人会知道他的死活。
他无需再假装坚强,也无需再假装无情。
他痛快的哭,哭到自己都觉得恶心,哭到仿佛要把眼珠子挖出来,哭到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流泪。
他真的做到了。
直到后来在街头斗殴被抓进派出所,直到他被老徐从重刑犯的审讯室里领出来,直到他通过了组织安排的魔鬼式训练,直到他执行了无数次任务,他都没有再流一滴眼泪。
可是今天,看见田梦夏带着云鹤做月饼的画面,叶廉的眼眶却干涩的生疼,不得不分泌些眼水来舒缓这种刺痛。
叶廉捏了捏眼角,在田梦夏关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纽约的午夜甚是清冷,叶廉的思绪也冷风中被拉回现实。
呵,谁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田梦夏一个人不是把云鹤照顾的挺好吗?
如果他的母亲能有田梦夏一半的独立,他们母子现在应该会过着另一种生活吧。
叶廉不知云鹤那小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但一定不会是他这种从小偷拿骗抢,背着命案在街头打架的少年犯。
想到云鹤,叶廉的心情不禁舒缓了很多。
那小子为了给他做月饼忙活了几天,他周末说什么也得给他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