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有许多个院子,沈霁月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她躲在房后,一个丫鬟焦急地小跑进屋,“梨姐姐,梨姐姐,你快去劝劝小姐吧,小姐又不吃饭了!”
“怎么了这又是?”被唤作阿梨的丫鬟正在屋里监督下人干活,闻声皱眉。
阿兰面色胀红,想来是跑的急切,上气不接下气,“还不是因为那个捡来的家伙,自从小姐把他捡回了方家就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不知道他又怎么招惹了小姐,小姐这会儿正在卧房大发雷霆,喊着要绝食呢!老爷夫人又不在府中,我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来找你。小姐是你从小伺候大的,肯定愿意听你的劝。”
“唉,小姐的脾气上来只能让她自己消,连夫人老爷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我?”阿梨面带愁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哎呀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快先去看看吧。”
两个很快离开了偏院。
沈霁月微蹙眉头,想必她们口中那捡来的家伙应该便是她要找的人,这么想着,沈霁月便趁着一个丫鬟不注意将她打晕,换上方府下人的服饰,光明正大地跟了上去。
方凝雪的卧房之中,离老远便听得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愤怒的尖叫和呐喊响破宅院,沈霁月被吓了一跳,心想这方家小姐怎么脾气这么大?
“小姐,您就吃点东西吧,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发脾气啊!”阿兰劝道。
“我不吃!你们把方河去给我叫来,他为什么不见我,若不是我救了他,他还有命活到现在?!”
阿梨道:“小姐,方河少爷正在客房等您共餐呢。”
“你骗人,我刚才去找他,他连见都不见我,还让我自重?”方凝雪坐在屋中,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入目的花瓶砸在地上,“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本小姐有什么不好,丰阳百里人家哪个不想娶我过门,他可倒好,躲我躲的跟个什么一样!”
方凝雪越想越委屈,眼泪便停不下来,跌坐在床榻上,嘤嘤哭道:“方河有什么不好,我把他从虹河岸边救下来,他没了记忆,便叫做方河有什么不好!他竟同我说,他不叫方河,就算他记不得他自己叫什么,他也不会叫我给他取的名字!”
梨兰两个家仆在门外大致听的明白,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小姐,您得吃先吃饱饭才行,要是饿成了皮包骨,还怎么风风光光的嫁给方河少爷?”
阿兰道:“是啊,小姐,方河少爷定是心悦你的,只是他腼腆不善表达罢了。”
“我不管,我要绝食,什么时候他肯见我,我才出来。你们谁都别管我,除非方河来了叫我出去!”
几经劝解全然无用,阿兰和阿梨没了法子,正愁着,便看见一个身型修长的墨衣男子走了过来,他身高近七尺,墨色锦缎上绣有不羁云纹,长发结成简单的发髻,竹簪束起。
五官更是棱角分明,尤其一双深邃的眼睛如藏夜星。
当真陌上人无双。
躲在暗处的沈霁月却大惊,尽管她只看到了他的侧脸,但从他举手投足之间,沈霁月确定那就是封成谦无疑!
封成谦为何也落了水,她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来,看你把我们家小姐气成了什么样子!”
阿兰性情莽撞,有什么说什么,见封成谦来了,一步上前冲到他跟前责问。阿梨把她拉了回来,“阿兰,好了。”
她的脾性与阿兰全然相反,是个沉得住的,她柔声道:“方河少爷,您也瞧见了,我们小姐正在屋里闹脾气,她自小是个集万千宠爱长大的人,小姐脾气,受不得苦,哪能真绝食?若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怕我们也要跟着受连累,您就当可怜我们做下人的,帮我们劝劝小姐吧?小姐喜欢您,您说什么她都定会听的。”
封成谦个子比她高出许多,他耐心的听完阿梨的话,转身面对方凝雪闺房。
“方姑娘。”
封成谦嗓音有些低哑,却富有磁性。听到他的声音,沈霁月更加确定,那绝对就是封成谦。
只见他薄唇微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有身上这随身护腕是我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他将一双护腕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告辞。”
话音方一落下,便见一直紧闭着的闺房门从内而外被推开,门口站了个梨花带雨的绿衣女子,“你给我站住!”
封成谦折身,面上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在一旁偷偷观看的沈霁月倒是心中奇怪,莫非这封成谦失忆,还把性子给一并丢掉了?
从前那个痞里痞气,话又多还欠揍的封成谦哪去了?这个脸上连表情都少的可怜的闷家伙是谁?
方凝雪气势汹汹地走出来,一把抓住封成谦的手。
封成谦微微皱眉,“方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管,你什么都记不起来,要到哪里去?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今天来我家寻你的女人,我不许!”
突然被提名的沈霁月:……吃醋的女人真可怕,感觉比疆场上的敌人可怕多了。
封成谦却是十分疑惑,“什么女人?”
然而,悲愤情绪下的方凝雪什么都听不下去,她哭着拽住封成谦的胳膊,“不行,我不让你走,阿河,我都跟我爹爹说了,我要嫁给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不能走……”
沈霁月扶额,心想封成谦这家伙,人不怎么样,倒是个招惹桃花的高手。
之前他尚在玄机阁的时候就招了不少桃花,而他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偏喜欢讨她的嫌,害得那些姑娘们好一顿争风吃醋,可把沈霁月害得够惨。
这回他失忆了,虽然什么都记不得,性情也变了许多,可这招桃花的体质竟还是那样。
“方姑娘,我何时答应要与你成亲?”
封成谦眉头皱的更紧,无情地将方凝雪缠着的胳膊扒下去,“莫要再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