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搂着沈霁月的腰,却觉得太过纤细,好像没吃饱。沈霁月一个踉跄上前,封成谦忙将她拉了回来。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月光倾泻,照映出竹林小道,影如藻葕般交织,沈霁月突然握住肩上的手贴了上去。
灼热触感令封成谦微怔。
“别回头,去我屋中。”沈霁月面上虽醉,眼中却清明。
耳边传来炙热的吐气,封成谦耳根子发红。
身后忽然传来异动的风声,封成谦眼神一凛,顿时明白了沈霁月的意思,索性弯腰将沈霁月抱起。
沈霁月双脚骤然腾空,猝不及防,险些本能反应将封成谦当成敌人一脚踹过去,又顾念此时情况特殊,只得生生将这股欲望忍了下去,在心里骂了封成谦上百遍。
刚合上门,沈霁月便灵活地从封成谦双臂挣脱,颇为嫌弃地拍衣服——被他碰过的地方她都嫌弃。
屋中灯还没开,封成谦用手指将纸窗捅出一个窟窿,果不其然,在他们进屋不久,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他们刚穿过的院门走了进来,却没有靠近。
封成谦低声道:“能任意出入方府,是方家的人。”
“若是方凝雪派过来的还好说,但若不是……”
忆起方才饭桌上方漠无厘头问出的一席话,沈霁月起了猜忌心。
“好说。”封成谦转过身,点蜡烛,沈霁月蹙眉,“有了光亮外面可看的一清二楚。”
不像现在黑乎乎一片,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虽然他们也没做什么。
“要的就是清楚。”手掌微笼,烛火缓缓燃起,屋中登时通明,他开始解腰带,“抱歉,沈清,看来得演场戏了。”
他步步逼近,沈霁月还没明白,边后退边疑惑:“你要做什么?”
只见窗纸上透出一修长身影缓缓靠近床沿,女子跌入床中,男子紧随其上,帘子垂下,将余下的影子都包揽住,发出微微震动。
但凡经历过翻云覆雨之事的人都明白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被压在身下,沈霁月一手拦在封成谦削瘦的脖颈与她身体之间,手中的匕首寒光毕现,“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封成谦却没再动,只小心翼翼地避开与她接触的地方。
半晌,沈霁月胳膊发酸,见他老老实实并无不轨之举,她便将刀收了起来。
经过片刻的思索,沈霁月大概也明白了封成谦此举的意图。
若前来跟踪之人是方凝雪派来的,那明日、或许不到明日,便会看到方凝雪那张想将她千刀万剐的脸。
反之,倒算是个不好的消息。毕竟方凝雪只是个嫉妒心起的女子,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到哪儿去,但若不是她,便是有人别有用心了……
“日后不许再喝酒。”
沈霁月生生被他扯回思绪。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扯到酒上?
将封成谦推开,坐在床上,沈霁月伸出腿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蹬帘布。
“演戏也不用这般敬业。”
用脚踢就好了,反正外面看见的也只是激烈颤动的帘帐,到底真相如何他们又不知道。
素白衣衫下两只小脚交叠,颇为灵活,封成谦轻轻按住,“我来。”
女子的脚是男人万万不能碰触的,沈霁月虽常和男人住在一起,却也没给别人碰自己的机会。
她一愣,惊诧地望向十分淡然的封成谦,难不成这家伙失忆,连礼仪廉耻都顺带忘的一干二净了?
缩回脚,沈霁月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些,封成谦便代替她模拟床中场景。
“以后再遇到酒桌上的情况让我来,男人喝酒不算什么,但对女子伤害颇大。”
沈霁月掏耳朵,“封欲,你有完没完,我不就是喝了两杯酒,又没醉。”
“可你脸红了。”
“我一喝酒就脸红,但意识却清明的很,您老快专心做你的事,少操闲心。”
封成谦瞥她一眼,英俊的面容尽是责备、担忧、甚至还有点委屈?
沈霁月突然涌出几分惭愧之心来,反应过劲,她怒拍脸颊。
怎么回事?不就是生的比旁人好看几分,她怎么还差别待遇了?
为把戏做全,封成谦不得不在沈霁月房中住下,床褥自然由沈霁月霸占着,一丁点地方也没给封成谦留。
封成谦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乖乖走到桌椅旁坐下,沈霁月眯了会,睡不着,悄悄将帘子撩开一个缝隙,封成谦还未睡,也不知在摆弄什么。
“你在做什么?”她下床,屋中有封成谦在,她也不便换衣服。
精巧的儒风护腕已在他修长的手中焕然一新,原先破旧的机关被他修修补补,竟与最初裴云舒送给她时一模一样。
她恍然想起来,方才封成谦同她要护腕,她有些困意便没多想,摘下来递给了他。
“我对它很熟悉。”
封成谦手指修长,与同龄男性粗短的手相差甚多,却一手的茧,均是常年摆弄玄铁磨出来的,那使他的手并不比京城里的贵公子好看到哪去,却是他的荣耀。
“我之前在玄机阁?”
沈霁月坐了下来,没有隐瞒,“嗯。”
她原先还好奇,是谁的匠心能做出儒风护腕这般精巧的武器,但如今一切都十分明了。
封成谦并不意外,沈清说他身世的一席话,除了来自东廷、与她相识,其余的他一概没信。
“位列何职?”
为寻找他的身世,封成谦早翻阅过相关书籍,“玄机”更是他的重点关注字眼。虽资料上对其描述少之又少,他还是查出些许端倪。
“那不要紧。”她手指封成谦桌面上的护腕,“你只需要知道此番手艺天下无双。”
其实封成谦心里究竟如何想的,沈霁月并不想花心思揣测。凯旋返京,除却功名,沈霁月带回的更是她经过磨练的心志。
朝中局势纷繁复杂,她才明白原来生在这么个地方并非小时认为的那般单纯。
“天下无双……”
早晨日头刚升起,封成谦早已收拾好装束。
昨晚沈霁月丢给他一床被子,封成谦在地上睡了一晚,不至于坐在坚硬的椅子上劳累。
“走吧,去看看这场戏的成果。”
沈霁月伸了个懒腰,将护腕戴在手上,微动手腕,果真比原先舒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