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那姑娘说的话,夏珩和秦瑶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几分怀疑来。
夏珩沉声向那姑娘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人发过誓?”
大一些的姑娘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几位想要知道事情始末,还请为我们姐妹二人寻一处安静所在,我二人自当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几位。”
秦瑶一听这话,冷笑了一声,道:“你二人当我们是这般好糊弄的不成?苗人擅蛊,众所周知,若是就这般全无防备地将你二人带走,谁知道你们还有些什么后招来害我们?”
大一些的姑娘脸色一肃,道:“我所言句句出自真心,并无半点虚假,这位姑娘也不必怀疑,我知道北境之花如今定是和你们在一处,有这一位在,我便是想做些什么,也须得思量再三才是。”
这话倒也有理,夏珩和秦瑶又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夏珩做出了决定:“既是如此,就请两位姑娘移步一叙吧。”
……
等到夏珩一行人拎着那苗人的三长老,带着两个黑衣姑娘来到先前和赵随云一行人约好的落脚处之时,赵随云和林依然早就等在了那里,边上坐了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的唐昀和苏鲤儿。
见沈玉竹和叶飞雪果然平安无恙,唐昀和苏鲤儿齐齐松了一口气,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待沈玉竹伸手将自己的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已经变得雪白的一头长发之时,苏鲤儿瞳孔登时一缩,又紧张了起来,这厢一把将沈玉竹拉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见人没受伤,这才问道:“你这头发是怎生一个情形?昨儿不还是好好的么?”
沈玉竹苦笑了一声:“别提了,昨儿险些儿把小命给留在那楼子里头,我拼着把自家撑爆的危险才留下了先前温柔居里那些苗人,之后若不是夏总管和阿瑶来得及时,我只怕就要把自家给交代出去了……也是怪我,寒蛊和炎蛊须得贴身才能够种下,先前那老鸨是甚时候在你们身上下蛊的,我竟半分不曾发觉……”
“无碍的,你又不是苗人,那些人的手段,你能够防得一两分已经很是不错了。”苏鲤儿笑了笑,安抚她,“总比我们这般两眼一抹黑的好些。”
“可是……”沈玉竹的反应忽然激烈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住了口。
苏鲤儿只道她是未曾防住苗人心下愧疚,便又是好言安抚了一番,后来见赵随云和夏珩要问那两个姑娘话了,才跟了过去看。
沈玉竹见苏鲤儿走开了,把眼一垂,在心中暗暗道:“鲤儿你有所不知,若我是一般人也就罢了,我这身子,本该对苗人的蛊最为敏感的才是……是我错了,我原只想着躲着那些人,却不料,这危险就在自家身边哪……”
……
这厢夏珩把带来的那两个姑娘和赵随云如此这般一讲,赵随云一挑眉,道:“苗疆长老大多会以誓言来约束族里有地位之人的忠诚度,此话倒是不假。带那两个姑娘上来吧,我瞧瞧她们会说些什么。”
夏珩微微一笑,道:“倒是忘了,若是有什么人想要在你面前说谎,那可不容易啊。”
不多时,两个苗疆姑娘便被带了上来,两人见了这一屋子的人也不慌张,反倒是十分镇定,团团地向屋内众人行了一礼,齐声道:“几位官爷,可有什么话要问的?”
“我们可不是什么官爷。”赵随云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两个姑娘,“先自报家门罢,你们是什么人?”
大一些的姑娘道:“我们两个是苗疆乌雅部落的人,我叫古丽,这是我妹妹布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头。那妹妹一抬头,冲着姐姐笑了笑。
“你们来吉州,是干什么的?”赵随云轻轻点头,第二个问题随之抛了出去。
“我们是奉了苗疆大长老之命,前往江宁府的。”这一回,回答的是妹妹布丽。
“江宁府?”这一下,一屋子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因为纪明的事情对江宁府提起了注意呢,怎么这才过没多久,连苗人都和江宁府扯上关系了?
“江宁王和我们苗疆的几位长老有个交易,这交易具体是些什么,我们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其中的一条就是要我们苗疆派遣几个美貌女子去江宁,由江宁王安排我们进入被选中的秀女当中入宫,听他差遣。”像是感觉到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古丽出声解释道。
“至于江宁王许给苗疆什么好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布丽接过了姐姐的话头,“我们姐妹二人是乌雅部落族长的女儿,我们的父亲乃是苗疆二长老之子,当初江宁王派人来和我们苗疆几位长老商谈之时,二长老也是在场的,只是因为二长老发过誓,不得随意将苗疆的秘密外传,所以就连我们的父亲和我们姐妹二人,知道的也不多。”
“但是,二长老曾经告诫过我们。”古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相当凝重,“和江宁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二长老并不看好江宁王,认为和江宁王合作,无论成与不成,都只会给我们苗疆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临行前特意叮嘱了我们姐妹二人,一定要寻个机会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古丽的话说完,整间屋子一片寂静。
夏珩微微皱眉,向赵随云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随云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夏珩的眉头登时皱得更紧了。
赵随云的意思是,这两个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
联想到这一路上,叶飞雪报给葫芦街的讯息,夏珩只觉得,这桩事情的猫腻,着实大了些。
如果说,就连纪明那件事都是江宁王所为的话,如今他还把手伸向了苗疆,甚至还要古丽和布丽这两个苗女进宫,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些儿了吧?
暗中控制江湖人士,勾结苗疆,往宫里安插人手……
这些事情,如果都出自一个藩王之手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个藩王,生出了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