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事情就是这般,事后,此人每隔半个月便会来取一遭血,他服了药之后,相貌与我一般无二,我险些儿便以为,这辈子我许是要交待在这处了,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是叶贤弟引来的人救我一命,此恩如同再造!”纪明说着,又要起身给几人行礼。
他是真心感激葫芦街一行人的。
叶飞雪一见纪明又要行礼,只觉得相当无奈,赶紧一把又把人按了回去:“八哥,委实不必如此,自家兄弟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杨光显也在一旁劝道:“八弟,你身上还带着伤,真要谢的话,待好全了再谢几位不迟啊。”
纪明被叶飞雪连说带推地按了下去,心下却是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叹了一声,道:“是,给几位添麻烦了,日后几位若是有地方用得着纪明,纪明定当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就不用了,人命金贵着呢,纪兄若是出个三长两短,莫说杨员外了,便是我们也过意不去的。”一旁一直没发言的苏鲤儿忽然在这时候开了口,打断了纪明的话,“不过,也不用等到日后了,纪兄若是真的想帮上我们,我这里倒是有一事,非纪兄做不来的。”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惊讶地看向了苏鲤儿。
没瞧见纪明这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么,苏鲤儿是想让人做什么?
纪明亦是一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姑娘有何事需要纪明帮忙?但说便是!”
苏鲤儿看了沈玉竹一眼,道:“先前我问过阿沈,这假冒纪兄之人所用的药,虽然有解,但解药难制,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那人的口风又紧得很,不论我们如何审讯,始终是一言不发,这样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江湖上的手笔,倒像是什么地方养出来的死士。再者,纪兄可是曾经听到这人说,你们江南三十六杰,挡了什么人的路……?是以,我总觉得,纪兄被人假冒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说完,苏鲤儿看了唐昀一眼。
唐昀向她点了点头,苏鲤儿所说,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沈玉竹和叶飞雪,也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纪明和杨光显相当吃惊。
“本来遇到这样的事情,彻查之,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奈何我们此番出行本就有要事在身,能停留在此地的时间不多,没法等到那药失效,让那人露出本来面目了。”苏鲤儿道,“不过,据纪兄所言,当日纪兄应当是见过那人真实样貌的,敢问纪兄,现在可还记得那人是何长相?”
纪明毫不犹豫道:“自然记得!那人每隔半月是要重新服药的,在我面前,那人也不曾隐着自己的真实样貌,若是姑娘需要,我现在就能说出来他长什么样。”
“那敢情好。”苏鲤儿悠然一笑,一转身,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张纸和一根不长不短的炭条,“烦请纪兄,现在就把那人的长相描述一遍,越详细越好。”
沈玉竹和叶飞雪,还有杨光显,都有些吃惊地望向了苏鲤儿。
至于唐昀,看向苏鲤儿的目光则是带上了一丝笑意。
在葫芦街上开书斋的人,于书画一道上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
纪明这一回倒是不曾发愣,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将记忆中的人像给说了出来。
苏鲤儿听得仔细,画得也仔细,时不时停一停,在一些细节上头,还会重新问一问纪明。
一刻钟后,一个逼真的人头像出现在了铺开来的宣纸之上。
众人都凑上来看。
苏鲤儿抬头,看了杨光显一眼。
杨光显的神情也有些茫然,很显然,他也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那是谁。
再看看葫芦街的一行人,唐昀和沈玉竹一副全没个头绪的样子,倒是叶飞雪,自打见了这幅画像,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人,我有点眼熟啊……”叶飞雪皱着眉道。
“他是何人?”几个声音异口同声地问道。
“时间有些久了,记不清了,让我想想……”叶飞雪皱着眉,托着脑袋,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苏鲤儿收起炭笔,把宣纸给了叶飞雪:“你好生想想,这人你是在哪里见过的?”
语毕,拉了唐昀就往外走。
沈玉竹诧异道:“你们做什么去?”
“自然是弄饭去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就不饿吗?”苏鲤儿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沈玉竹登时噎住了,一看窗外,可不是嘛,太阳都要落山了,这怕不是已经到酉时了罢?
……
唐昀被苏鲤儿一路拖进厨房,好容易苏鲤儿撒开了手,无奈道:“鲤儿你这般着急作甚,饭菜在那里又没长脚,跑不了的。”
“我饿了嘛!”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苏鲤儿一张小脸登时就垮了下来,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看向唐昀。
虽然明知苏鲤儿这是想要差自己动手做工了,唐昀心下还是没来由地一软,扶了额,无奈道:“你这一提到吃就慌急慌忙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一提到吃的就来劲,哪个姑娘家会是这个反应?
这样子要是给外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编排苏鲤儿呢。
苏鲤儿嘻嘻地笑着,也不说话,拽着唐昀来到一个摆满了食材的架子边上,伸手在其中一层上头倒腾一番,抽出手来之时,手上多了一些米白色物事,献宝似的拿到唐昀跟前,笑嘻嘻地道:“中午在厨房里头发现的,怎么样,这东西可还能入了唐大厨的眼?”
唐昀定睛一看,这下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建成腐竹!鲤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腐竹,这东西是流行于整个大康境内的一项吃食,各地做法多样,不过,要论起腐竹原料,大康境内排得上号的也只有三家,这其中,建成腐竹还是居首的。
苏鲤儿嘿嘿笑得狡黠:“论起找东西来,我定然是不如飞雪的,不过,如果要找的东西是吃食的话,那可就说不准了。”
唐昀一阵啼笑皆非。
他怎么就忘了,吃货对美食一向都是相当敏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