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笛始终不曾出声,秦瑶却是吹得颇为卖力,不出一会儿,额角竟有汗珠滚滚滑落,原本平静的神色,这时也见了几分吃力。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秦瑶停止了吹奏,缓缓放下手中短笛,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苍白,轻轻地喘着气道:“我已经把这片山头的毒蛇猛兽,尽数招来了,不出十息它们便会袭击那群苗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像是在响应秦瑶这句话一般,不出片刻,猫在灌木丛里头的苏鲤儿一行人,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窸窣之声。
这响动并不大,奈何发出声响的所在却不止一处,苏鲤儿这厢听见了,苗人那厢自然也听见了,其中一人侧耳细细一听,纳闷道:“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着怪怪的?”
有那等知机的人,一听这响动不对,兼之这时候平地忽然滋溜溜地起了一阵风,登时惊异道:“这声响不对劲啊,怎的像是猛兽出没的动静?”
旁人一听,将信将疑道:“你这话当真?我们先前上山之时,除去一路上见了几只兔子几头鹿,哪里还有甚的猛兽?”
说这话的人自己也觉着奇怪:“是啊,这山下还住着人呢……”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像是见了鬼一般,惊骇欲绝地看着身边的人:“小心啊!”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声,就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一道黑影带着恶风,直直地向空地上的苗人扑了过去!
“有大虫,有大虫啊!”一众苗人给这只突如其来出现在眼前的虎弄得措手不及,惊骇不已,登时,人群之中一阵大乱。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苗人忽然发现,出现在这空地上的猛兽似乎不止这虎一只,登时惊叫起来:“那……那边还有!”
苗人们循声一望,脸色又是齐刷刷地一变。
原来,不知何时,他们所在的这一片空地,已经被数不尽的毒蛇猛兽给包围了。
秦瑶召出来的这些个毒蛇猛兽,可不是拿来做做样子的,一时间,空地上的声音就如同沸腾了一般,虎啸声,狼嚎声,各种野兽的嘶叫声,夹杂着地面上一众苗人的声音,闹嚷嚷的乱成了一锅粥。
有那么几个苗人,想要爬上面前这棵大树去,哪成想,沈玉竹先前扔在树下的毒药,药效还没过呢,这厢身子还没靠近大树,整个人就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转起来,转着转着反倒是自家走进了兽潮之中,没一会儿便被撕成了碎片。
这一下,可没人再敢走近那棵大树了,一个个硬着头皮,向外头的兽潮迎了上去。虽说这群苗人里头也有会使毒的人,怎奈出现在这里的毒蛇猛兽太多,他们带来的东西显然有些不够用了,一时间,一众苗人个个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工夫来理会树上的沈玉竹?
这厢苏鲤儿一行人隐在一旁,将苗人的行径看了个清楚,心里登时暗道一声:好机会!
“差不多了,我们上!”萧燕燕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便向苏鲤儿和唐昀道。
下一刻,三道黑影便从先前藏身之处一闪而出,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
最先到达树下的人,是唐昀。
葫芦街上能人异士不少,论旁的手段,唐昀在这其中并不算出彩,然而在葫芦街,却是没人能够小觑了他,只因他这一身本事是实打实的,单论武功,唐昀在葫芦街是能排上前三的。
于是乎,这家伙到了地方,也不折腾那些虚的,右手一晃,那杆子银枪已经伸到丈余,当着一众苗人的面高高跃起,瞬间就飞到了苗人头顶,紧接着,一个千斤坠就落了下来,同时还不忘了把手中的银枪一挥——
轰隆……
这一击之下,生生将好些苗人给砸得七荤八素,有那等站不住脚的,扑通扑通就如割麦子一般,倒了一大片,当场被外围一圈红着眼睛的猛兽给生吞了。
这厢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怎能不引起其他苗人的注意?回头一看,竟是个面白唇红的俊俏少年郎,一双眼睛透着寒光,手起枪落,所到之处只闻得苗人一片哀嚎。
奇的是,这人在空地上杀进杀出,周遭野兽却并不去碰他,而少年手中的枪,也像长了眼睛一般,专找苗人下手,所到之处,竟是无人能敌。
这时候,饶是苗人们反应再慢,也明白了过来:这人和之前突然出现的野兽群,只怕是一道的!
“这人和树上那个定是一伙儿的!”有苗人切齿大骂,“真是欺人太甚!当我苗疆族人是这般好糊弄的么……唔!”
他这厢一句话还没讲完,不知何处嗖的一声,飞来一支小巧的弩箭,那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咽喉要害,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嗖嗖嗖!
这一箭只是个开始,不等一众苗人反应过来,周围噗噗之声大作。这些弩箭来得快,却又十分刁钻,专找苗人身上各处要害落下,于是乎,接二连三地有苗人中箭倒下。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
距离战圈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苏鲤儿悄悄地收起了手中弩箭,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另一棵树。
是时候换个位置了,要不然,被这些苗人发现了暗箭的来源,可就有些麻烦了。
空地上一片混乱,然而,谁也没有发现的是,一道极不引人注目的身影,就在这时候,就像个影子一般,悄然从混乱的空地里头穿过,一溜烟地上了树。
却说缩在树上的沈玉竹,在发现下头突然乱起来的时候,心下就是一定。这葫芦街自家人的手段,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罢了,沈玉竹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厢便翘着脑袋伸长了脖子等着接应的人出现。果然,没过多久,眼前一花,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沈玉竹定睛一看,喜道:“燕燕!”
萧燕燕点了点头,朝着沈玉竹一伸手,道:“你在下边放了什么毒,解药给我!”
沈玉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向萧燕燕扔了过去,一面奇道:“我正想要问你呢,你这一路上来,难不成就没中毒?”
萧燕燕这厢刚拔开瓷瓶的塞子,把瓷瓶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脸上神色一松,随即盖上了瓶盖,却没把瓷瓶还给沈玉竹,而是直接往怀里一揣,紧接着慢条斯理地道:“中了,不过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所以含了一颗避毒丹在嘴里,等到回葫芦街了你可要再帮我炼一枚,我们几个这么劳心劳力地出来找你,怎么说这些费用也要向你报销吧?还有这瓶解药,就当是报酬了啊!”
“我……”沈玉竹登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