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有了要制一些铁箭的打算,苏鲤儿便没急着回竹里斋,吃完早餐,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唐昀,想要去街上的铁匠铺子看看。
唐昀倒是没急着走,在打量了苏鲤儿两眼后,问道:“你身上可带着银子了?”
“呃……”苏鲤儿果然顿住,讪笑了两声。
平日里她上提壶小厨来蹭饭,可从来没付过钱,这一时半会儿的要去铁匠铺,身上哪会带多的银子?
“我这就去拿,马上来!”苏鲤儿二话不说,一溜烟地跑回竹里斋去了。
唐昀望向苏鲤儿瞬间变小的背影,扶额。
这家伙……去个铁匠铺子罢了,这般着急作甚?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翻后墙回去,虽说提壶小厨的院墙和竹里斋的院墙是连在一块的,翻墙走确实近点不假,但是……
苏鲤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翻院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形象还是小事儿,万一一个不小心摔着了……
唐昀瞪着被苏鲤儿踩了一脚,留了一个泥印子的院墙,只觉得有点凌乱。
看来,自己这后院儿,是时候开个小门了……
……
苏鲤儿可不知道唐昀心里都在腹诽些什么,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不光带好了银子,还拿了几张纸来。唐昀瞄了两眼,那似乎是几张图纸,心下了然。想来,那就是苏鲤儿要打的铁器图了。
唐昀引着苏鲤儿,一路走到街尾,一家不大不小的铺子,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这铺子和葫芦街上其他的铺子都有些不一样,街上其他的铺子,便是在这个一大清早没多少人的时候,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客人光顾,但这家铺子却是门可罗雀,安安静静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兼之铺子位于街尾,也算不得很大,若非苏鲤儿留了神,不细看的话,这家铺子,一点都不起眼。
但就是这么一留神的工夫,苏鲤儿却觉出了这家铺子的不同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原因无他,在葫芦街这样一条已经有些年头的老街上,许多铺子的门面用的都是木质材料,但这家铁匠铺,却是彻头彻尾的青砖青瓦房,只是因着房子的岁数看上去不小了,色泽较刚建的房子要暗沉些,也不显眼些罢了。细看之下,却是有种厚重的感觉。
这家铺子上头也挂了一个牌匾,上头三个大字:铁匠铺。
苏鲤儿在看到这家铺子的名字时,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怎么觉得这家铺子的主人,起个名儿比自己还怠懒呢?
唐昀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脚下不停,带着苏鲤儿进了铁匠铺,一进门,苏鲤儿便觉出了铁匠铺和葫芦街其他铺子的另一个不同之处,那就是,铁匠铺的大堂,实在是有点小。这大堂的面积,连日升钱庄的大堂一半儿大都没有,更不要说和提壶小厨、十三司这些地方的大堂比了。而且,这时候的大堂里头,也只有一个人坐在柜台上,并不见多的人手。
苏鲤儿心道,这人莫不就是这铁匠铺的掌柜?正待上前打招呼,却不道那人一眼见到唐昀,眼前便是一亮,迅速从柜台里头走了出来,先一步向两人招呼道:“哟,是唐掌柜,您可是许久没上咱们这铁匠铺来嘞!今儿来可是要打些什么东西?”
就见唐昀摆了摆手,道:“今儿来照顾你们铺子生意的可不是我,是这位苏掌柜,我就是带人来认个路的,你们掌柜的上哪去了?在铺子里不?”
苏鲤儿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唐昀用“苏掌柜”这个如此正式的称呼介绍给别人,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里竟是微微有些憋闷。
总觉得还不如听唐昀叫自己名字来得顺耳,想来是还不习惯吧?苏鲤儿默默地思考着。
只听一旁那人道:“说来也巧,刚刚沈大夫也来了,掌柜的把人让到后院里头去了,两位掌柜是自己人,也用不着避着些什么,若是有事儿找咱们掌柜的,不如就请去后院?小的还要在这看着店,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的。”
沉浸在“苏掌柜”这个称呼当中的苏鲤儿,突然间反应了过来,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
合着自己方才是把店里一小伙计当成掌柜的了?
还好没上去喊人……
一旁,唐昀看了苏鲤儿一眼,心下嘀咕,鲤儿这是怎么了,自从进了这铁匠铺子,一会儿呆愣愣的,一会儿又一惊一乍的,莫不是昨晚没睡好觉,大清早的犯困了?
这……不对啊,身为葫芦街上铺子的东家,哪能在小伙计面前这般没形象?
本来唐昀还想着,这铁匠铺掌柜的既然在待客,要不和苏鲤儿商量一下,过会儿再来得了,结果一看边上的苏鲤儿,正欲脱口而出的推辞之语在唐昀喉间打了个转,瞬间被咽了回去,反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二人自去找他,你忙你的便是。”
说完,也不待苏鲤儿回神,一把拉了人就走,只留下那小伙计在大堂里头嘀咕:“这些掌柜的,今儿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急,连沈大夫也是,莫不是街上又出什么大事儿了?”
……
唐昀拉着苏鲤儿一路疾走,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在铺子里头绕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来到了后院里。
“绕晕了……唐昀你没事走这么快作甚,我还没看清路呢!”在唐昀走到后院里,停下来的空当,苏鲤儿有些不满地道。
唐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先前不是你急着要来这铁匠铺的么?”
苏鲤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这铺子又没长脚,到了又跑不了,值当这么急的么,你还拽着我的手作甚?”
唐昀一愣,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先前急着把人拖走干的好事,连忙放了手,心下忐忑不已。
唐突了……这还让人家怎么看自己啊?
好在苏鲤儿并没有纠结于这些,只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到地儿了反倒是着急起来了,先前不是挺淡定的么……算了,这铺子掌柜的在哪呢?”
唐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随之,一个念头却突然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看苏鲤儿的样子,压根就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头,早知如此,他刚刚还不如走慢点,多拉一会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