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墨长歌从外表上看是个中二少年,然而这人办事效率却是相当的高,两日后的晚上,当苏鲤儿照着唐昀给的路线来到葫芦赌庄之时,墨长歌戴着一个黑金的面具,摇着扇子,已经出现在了那里,看样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见苏鲤儿应约到来,便把一个小竹筒样的东西交给了她。
苏鲤儿接过竹筒,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墨长歌几眼。
咦,扇子上的字又不一样了,今天写的是……“笑指白云去来”?
葫芦赌庄不愧是做地下生意的,若不是唐昀告知,苏鲤儿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十三司的地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自成洞天的地方。赌庄面积不小,上下一共两层,地下一层是大堂,里头可谓是人满为患,便是近在身边的人,都未必能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相较而言,地下二层则要显得更为雅致一些,二层里头大多是些包厢雅座,由赌庄里的高手们陪着取乐,比起地下一层的呱噪,这地下二层显见得要清净上不少。
墨长歌发觉了苏鲤儿打量的目光,挑了挑眉,露在面具外的嘴唇微微上扬,道:“你一个劲盯着本座看作甚,本座今日的装束很好看?”
墨长歌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苏鲤儿先前因着见到葫芦赌庄一片热闹而对墨长歌产生的几分叹服之感登时烟消云散,无奈地向着面前的中二少年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反问道:“这可就要问你了,你为何要带着面具?”
墨长歌手中的扇子轻轻摇了摇,唇畔掀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本座的相貌,岂是那等乌合之众可以随意目睹的?”
苏鲤儿半晌无言。
这确实像是这个中二庄家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
第二日清晨,在葫芦街上的店铺还未开门之时,两道人影各自带着自己的行李,悄悄地走出了老街口,在青石路上留下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两道人影,不是别个,正是唐昀和苏鲤儿。
此番出行,唐昀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苏鲤儿却没带,然而,起程前苏鲤儿出现在唐昀面前的时候,唐昀的眼珠子险些儿没掉出来。
这姑娘当是搬家呢,他们此行是去抓贼的,这姑娘把她那独轮车都推上了却是作甚?
是以,在苏鲤儿婉转却坚定地拒绝了唐昀要她把独轮车放回去的提议,还相当好心地问唐昀,需不需要把他的包裹也放进独轮车里头的时候,唐昀心里有些赌着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是自己来就可以。
哪成想,苏鲤儿看了他一眼,半点不带纠结地应了一声,随后架起自己那独轮车,抬腿就走,倒把唐昀一个人撂在后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这姑娘,不肯把独轮车放回去也就罢了,自己拒绝把包裹放进独轮车里头,她怎么压根不见礼貌性地推让一番,就,就这么走了?
不知为何,唐昀心里有些在意,只是人已经走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只是再看那独轮车之时,感觉无比碍眼,心道这个东西可不要拖慢自己二人的速度才好。
不幸的是,他的预感成真了。
不知走了多久,唐昀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下一惊,看样子已经午时光景了,可自己二人却还未行至渡口,这却怎生是好?
转过身来一看,这个气哟,后头那道纤细的身影,拖着一个独轮车吱吱嘎嘎的,虽说没跟丢,却也已经离自己有点远了。
唐昀无可奈何地立住了脚,等苏鲤儿追上自己,本待同苏鲤儿好好说道一番,却在看到少女额角的细汗之时,心软了。
虽说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可苏鲤儿毕竟是个姑娘家,拖着一个独轮车走了一早上,只是多出了点汗,还没跟丢自己,能够做到这点已是实属不易,难道自己还要苛责人家不成?
于是乎,唐昀到了嘴边的责问生生转了个弯,变成了:“走快点吧,再这个速度走下去,只怕我们晚些时候就赶不上渡船了。”
苏鲤儿讪讪地冲着唐昀一笑,也不多言,推着她那辆独轮车,蹭蹭走到了唐昀前面,速度明显比刚开始快了一点。
唐昀见苏鲤儿一副不吭声只是埋头推车的模样,默默地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迅速跟了上去。
好在二人紧赶慢赶,终是在午时还未结束之前赶到了渡口,随即二话不说,直奔前往歆州的渡船,买了两张上等舱的船票就上了船。
这一上船,问题就来了,苏鲤儿的小独轮车里头都是些要紧东西,放大船下头只怕丢了,放上头,船家倒是不曾说什么,可苏鲤儿先得把独轮车整个从舷梯那厢搬上去才成,她在舷梯口试了试,抬不动。
正在她皱起眉头,有些犯难之时,一双手不知何时从后头伸了过来,轻轻一个用力,就把小独轮车给抬了起来。
苏鲤儿愕然回头,是唐昀。
“鲤儿你先上去开个门,这东西,我帮你抬上来。”唐昀有些无奈地看了苏鲤儿一眼,这傻姑娘,一道出门在外,难道自己还真能放着她不管不成?
亏得这船不小,舷梯也够大……唐昀心道。
苏鲤儿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明显一亮,高兴地道了谢,蹬蹬蹬跑上去开了船舱的门,随即帮着唐昀一起把独轮车抬进了船舱里头,独轮车放下来的那一刻,两人几乎是在同时间松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苏鲤儿四仰八叉往船舱里头的床上一摊,道,“这个周冲也忒麻烦了点,就好像知道我们要抓他似的,一溜烟跑到歆州去了,害的本姑娘第一次出任务就要跑那么远!”
唐昀拉开一把椅子,一屁股就坐下了。刚才抬着苏鲤儿的独轮车上来,他也有些吃力,这姑娘的独轮车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竟是这般沉?
苏鲤儿兀自在那里嘀咕:“好容易找着一个管饭的地儿,还做得那么好吃,这才吃了没几天呢,就又要换口味,真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飞到她身上的块状物给卡了回去。
苏鲤儿诧异地拾起那砸到自己身上的物事,拿到眼前一看,一张油纸包着一块东西,隐隐地有股清香从里头散发出来,像是什么吃的。打开一看,晶莹剔透的粉红色块状物散发着酸酸甜甜的香味,光是闻着这香味儿,苏鲤儿就觉得食指大动,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唐昀,问道:“山楂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