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廖笙月真心吐槽，她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闲的一个副总了。
你看其他副总，就算没啥正经事，也得为总监干点狗腿的事吧？
可是事实是，她一个上午坐在座位上一连啃了三个苹果，都没见有一个鬼影进来，本来想拿电脑干什么的，但是一想这是公司的电脑，说不定哪里监视着这个电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咚咚咚……”一阵闷闷的敲门声。
“进。”廖笙月坐正了道。
“月哥……”戚琦鬼鬼祟祟抱着一对文件推门进来，廖笙月看见是她，放松了身子叹了口气：“原来是你啊……”
“咋了？”戚琦关上门，把那一堆东西放在廖笙月的桌子上，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道：“月哥，你是不是认识严总啊?”
廖笙月一脸奇怪：“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戚琦点点头道：“那就奇怪了……小严总特地嘱咐我们要少进来打扰你呢。”
廖笙月若有所思：“……”
“月哥，这些你先看着哈，都是些小事，我先出去了……”戚琦起身要走，却被廖笙月叫了回来：“诶诶诶……你给我拿几个苹果……”
戚琦：“……好嘞！”
关门声响起后，廖笙月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深深吸了口气……
傍晚，廖笙月收拾妥当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到严述一的办公室灯还在亮着，将无人的办公大厅照亮了。
廖笙月思衬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进去打个招呼。
“咚咚咚……”廖笙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半透明的玻璃门。
“进。”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廖笙月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发现严述一还坐在办公桌后，左手杵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棘手的事，右手搭在电脑键盘上，久久没有动作。
严述一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听到轻微的响声看向了廖笙月，微微一愣之后，放下了手，微笑道：“是你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廖笙月攥着斜挎包的带子，开口道：“严总……其实我已经好了……医生都说我没什么大事了……不需要在这么为我考虑了，大家都有事情做，不能光我一个人傻呆着……所以……以后的工作请按量交给我吧！”
严述一听她说完，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那声低沉的笑夹杂着的，似乎还有一些愉悦，笑完，抬头对廖笙月道：“那你过来看看，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廖笙月依言，绕到办公桌后面，看着电脑上一堆乱码不解道：“这是……IP定位?”
严述一点点头道：“是的。这人顺着IP定位找到了这里，但是似乎没有恶意只是简单的试探。但是就在我想反定位的时候，发现这个人的编写手法很……特别……总之这种手法我没有见过。”
廖笙月凑近了，仔细看着电脑上每一个代码符号，皱了皱眉头：“这种编写代码的方式确实很……奇怪……但是……”
“但是什么？”廖笙月的但是后面迟迟没有接上，严述一问，廖笙月越看眉头越紧。
不对，这种手法虽然不常见……但是她绝对见过！
在哪里呢?
廖笙月伸手试探性地敲了一个“W”瞬间，整个屏幕疯了一般地动了起来。
“这……”廖笙月完全没想到。严述一震惊之余，仔细看着多出来的代码，越发一头雾水。
“不对……不该是这样……”廖笙月抢身，把严述一挤到一旁，开始快速敲打键盘。
屏幕上，那堆乱码渐渐变慢了，严述一看着廖笙月编写的手，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快！太快了！
快到几乎能看到残影一般，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到轻车熟路。
而且不仅快，屏幕上的编写手法更是冷门。
严述一转头看着廖笙月严肃的脸和渐渐变红的眼圈，心里不解越发的大。
廖笙月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可怕。
能不可怕吗？
疯了一般敲打键盘，几年前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熔岩般一阵一阵冲刷着她的理智。
不对，不对。
手法虽然有很多相同之处，但是总有那些细节不对。
还是她本来就没记清楚?
不可能！
这套手法，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她也永远不会记错一个字母！
那是她的老师亲手教给她的，完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独有的手法！
老师回来了?
怎么可能回来?
怎么可以回来?
廖笙月突然停了手，对面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停顿，也停了手。
廖笙月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那一堆一堆的乱码刺激着她的眼眶，廖笙月重重的敲下回车。
瞬间，一切都分崩离析。
化为虚无的代码似乎有些不舍，在屏幕上留下点点绿色的光，随后彻底消失。
“这……你没事吧？”严述一温润的嗓音适时响起，将廖笙月心里那一团火扑灭，她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道：“没事了。这个人要是再来找您麻烦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能认识他。”廖笙月顿了顿，又道：“他的所有编程我可以破解。”
严述一讲电脑椅挪回到原位，廖笙月也绕回办公桌前。
“你……认识这个人?”严述一声音还是温润的，但是语气里带着一些不确定。
廖笙月点了点头，但是明显不想多说什么。
“那，这个人想干什么……你知道吗？”严述一就像试探一个小孩一样，声音温柔但是语气却不怎么和善。廖笙月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才道：“这人……我也不知道。我想等我查一查。”
严述一听了，心里明白廖笙月是真的不想说，于是放弃了从她那里打听出什么的念头，脸上重回了那抹笑容，语气也变回了之前那种温柔却又淡淡的：“那就交给你了。今天早些回家吧，天快黑透了。”
廖笙月点点头，开门消失在严述一的视线里。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次进严述一的办公室，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廖笙月看着地铁外快速掠过的墙壁和点点灯光，思绪又回到几年前。
那个熟悉的格子衬衫，那个熟悉的老式自行车。
那个青涩的笑容，那个明媚的下午。
只是，这些都如同打碎的玻璃一般分崩离析，美好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阴沉的夏天。
那个破碎的电脑。
那个崩溃大哭的自己。
廖笙月低头，眼泪顺着眼眶慢慢掉下。
当初的那个黑客少年，如今怎么样了？
还在坚持那个曾经的信仰吗？
廖笙月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会，站在角落的她，没有一个人她的发现异常。
廖笙月第二次当着这么多人偷偷的哭。
苦涩的心里似乎从没有吃过糖。
廖笙月慢慢抬起手擦干了眼泪，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喂?廖胜云。”
对面传出廖胜云懒洋洋的声音：“姐?咋了。”
廖笙月尽量控制住声音的颤抖，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晚上加班，不能早回去了，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啊！可是那我怎么跟妈交代啊！”廖胜云无奈道。
廖笙月的声音低沉道：“我会在外面找好地方吃饭的。拍照发给你哈。就这样，挂了吧。”
“喂?喂……”廖笙月没有一丝犹豫，挂掉了电话。
“下一站，商业街……”报站的声音响起，廖笙月把手机放进包里，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地铁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门外的灯光再一次亮起。
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出那两扇玻璃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