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如此您还不知道吗?
礼部尚书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他一见太子这神色就不对劲,明显是秋后算账,他苦哈哈道:“太,太子,臣这也是听命行事啊!”
至于听谁的命彼此之间就不言而喻了。
周彦玨默了个,只能作罢。那日任寒让董存那般难堪,料想他也不会让任寒这个右丞相过得舒心,这用府邸添堵怕是只是其中一项,除了这个后面怕是……
…………
任寒没有领到朝服,便着昨日的一身玄袍揣着圣旨出了客栈,门口周彦玨已等候多时。
任寒神色冷淡打算绕过他去,却被他拉住袖子,“坐我马车,随我入宫。”
任寒拧眉想了想,她这一路上应该不会太顺,且不坐他的车她就要走着去,不若随了他的意。
“却之不恭。”抬脚踏上马车,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周彦玨嘴角抽搐,只得也上去。这下他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马车在青石路面上缓缓驶过,街道两旁清清冷冷的,任寒挑起帘子,一丝寒气就钻入了车内。
周彦玨不开口任寒也不开口,车内的气氛弥漫着一种名为诡异的气息。
两人在一起时最终沉不住气的永远是周彦玨,他打破了车内诡异的气氛,“你真是敢,也不知道给自己做做伪装。”
这话他要是不说以后更没机会说了。
任寒纳闷,他憋了这么久就要说这个?
“太子莫不是忘了?过往我从不参加任何酒宴聚会,可没人会记得我这张脸。”
确实,她八岁就被困在府里,唯一出过几次门还带着斗笠,这京城的人要是能认出她来那也是好眼力。
“只要太子不说怕是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周彦玨皱眉,理是这个理,可太冒进,“你还用你的真名,这我不说别人也会猜到吧?”
任寒放下帘子,仰头闭目,“天底下姓任的千千万,叫任寒的也不遑多让,京城人都知道任家大小姐叫任绾清,谁知道我叫任寒了?”
她不管写诗还是作画,署名都是“任绾清”三个字,那是她学字时给自己起的表字。
所以传说中“任家小姐任绾清,风华绝代世无双”谁也没见过,她以前听闻时就觉得这些人真是太清闲了,凭空捏造倒是做的很好。
周彦玨不说话了。
任寒屏息听周围的声音,有早贩推车经过的声音,有行人匆匆擦肩而过的声音,有民房里人咳嗽的声音有他们两个人心跳的声音……还有脚步踏在屋檐上的声音……
屋顶上的声音徘徊了一下就离开了,任寒风平浪静的到了皇宫。
打头和她照面的就是董存,看到她仿佛一点都不惊讶,还浅笑着对她点点头。
任寒也对他笑了笑,这就算是回礼了。
“呔,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能进朝为官!”一声讥讽的嘲笑从身后传来,清脆清晰,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任寒缓缓转过头,就见一少年穿着一身墨绿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神情傲然,看到她时带着几分不屑。
这是老太蔚的孙子公孙长,自小就是整天游手好闲,招猫逗狗。老太蔚去世前和皇上讨恩情,皇上准许了公孙长在新太尉即他父亲公孙及手下做事,几个月前因为他督办皇陵有功,现在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
他没有刻意收敛声音,这讥讽立马吸引了殿前所有人的注意。
其实任寒封相多少人不服气,可没办法皇上直接下旨,他们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看有人找茬,所有人都幸灾乐祸。
就这么个玩意任寒还不放在心上,倒是他旁边的太尉公孙及是个难以捉摸的主,父亲曾给她分析过这些人的脾性爱好,到了他这就一句话,不,是一个词,阴晴不定。此时公孙长公然给她难堪,他也就像不放在心上似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还是不是的给旁边人搭几句话。
看了他也对她不满,不然就不会纵容公孙长了。
任寒低低笑了声,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传来让公孙长莫名其妙,“你笑什么!”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他骂她她还笑!
任寒道:“你说的没错,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朝为官。”
在场的人都知道任寒这句话是在反击公孙长,他们也觉得好笑,可没人敢笑。
公孙长再傻也知道什么意思了,脸气的通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剁了任寒。
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公孙及见儿子恼羞成怒,怕他惹事,出言训斥:“闭嘴,给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气,别失了你的份儿!”
瞧瞧人家说话的艺术,这是拐着弯的把她骂了一顿,偏生她还不能反驳。
周彦玨这时对在场的人招呼:“各位大人也别站在这了,都准备上朝吧!”
看完热闹的人稀稀拉拉的向里走去,公孙长临行前仔细瞅了瞅任寒,觉得她那清冷的气质异常熟悉。
任寒跟在周彦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别把你对付周家人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虚心假意,令人作呕。
他明明可以出面制止公孙长对她的讥讽却无动于衷,无非是想看看她怎么应对,试试水先。
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虚心假意的试探。
周彦玨背影一僵,而后如常,其实是在心底叹气,真是一把不受控制的利刃,她那日的话还历历在目,若是这把利刃没有把手,势必他在握住时也会被重伤。
殿门口的这一幕很快传到了太西皇的耳朵里,这路她是走不平稳了,以后还要看她的造化,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大殿上,百官林立。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董存站在任寒身旁,他向前一步道:“皇上,冬猎时间已到,还望皇上早些准备。”
冬猎,顾名思义就是冬天围猎,皇家的活动。一年到头,除了夏季其他季节都有。选定猎场,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再来一个彩头,就这么简单。在任寒看来毫无意义,不知为何董存要去操心不该他管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