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事还有他父亲的参与,当初父亲极力劝阻皇上攻打大魏,可皇上听信谗言加之当时太西的确达到了全盛时期,所以皇上坚持进攻。父亲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尽快结束战争这一方法。
她记得父亲那是每每下朝都是眉心紧锁。
现在她用一盘南宁最为广泛流行的茯苓饼唤起了这小皇子内心的仇恨,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把矛头指向她。
“那个我想问一下现在我们要做什么?”萧献黎吃完一块茯苓饼拘谨的问。
任寒思索了一下,对他道:“等吧。”
萧献黎的激动仿佛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恹恹的点头。
昨日她光明正大的离开皇宫,想必早就被人盯上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
老天没有让萧献黎等太久,在他趴在客栈窗边第一百零八次叹着气看向街上时,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的拐进巷子,阑珊处的莺莺燕燕也不敢再高声的揽客,一个个从楼上探出头,看着街上。
萧献黎看着那队官兵,为首的正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太监明章。
明章踏进巷子就皱起了眉,这地方坐落着一家青楼,唯一一家客栈可就在青楼对面,上京赶考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那客栈看都不看生怕惹上是非引人非议,怎么还会住呢?今天这位正主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
萧献黎激动的跑出去,正好撞上任寒推门而出,一身玄色翻云鹤氅,鹤氅下云锦霞衣从袍角铺缀的冷凝玉兰向上延伸到腰际,软金环套在左手上叮叮当当,墨发高束,紫金冠熠熠发光。与之前那个一袭白衣,淡雅简单的人一点都不像。只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算让人觉得熟悉。
任寒对呆愣的萧献黎招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儿的过去了。
“你现在下去领旨,就说我不在。”
萧献黎不解,“为什么?”
现在不就应该下去了吗?毕竟机会已经自己撞上了。
任寒冷声道:“照做。”然后就进了门,将他关在了门外。
萧献黎在门口站了会儿,也是突然发觉起来,领旨可是要跪拜啊,怪不得她不去。
可若是她人不在可就可以免去这遭。
萧献黎想通了,立刻向楼下去,迎面正好碰上一个官兵上楼。见状他一把拽住人袖子。
官兵脸色不好,一挥袖欲将他挥开,萧献黎立马道:“我家主人不在,你们可是来让她听宣的?”
“你家主人是谁?”
“任寒啊!”
官兵便变了脸色,侧身让开楼梯,做出请的姿态,“明公公正等在下面,您还是亲自下楼详明吧!”
萧献黎不动声色的看着半掬着身子的官兵,然后走下楼梯。大堂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那个胡子拉碴的掌柜在拨弄算盘,见他下来,轻轻掀了掀眼帘,便又低下头。
明章见有人下来抬头,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没什么反应,只是手指扣击桌面的频率加快了。
萧献黎直接到他面前,也不管如何就开口道:“我家主人不在。”
明章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了和那个官兵一样的问题。
萧献黎就按方才的回答回答了他。
“我家主人走时命我在此等候,替他领旨。”他撇了撇明章怀里的明黄圣旨。
明章嗤笑一声,“不在我便等。你替她领旨还不够格!”
这就是所谓的没有身份别人看都懒得看你。
萧献黎紧了紧拳头,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又笑道:“公公还是快些将圣旨给我吧,在这等可是只会浪费时间。”
明章闻言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年,陈静自若,但还是不够格。他紧攥的拳头还是暴露他的内心。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反正还是太嫩了。
见此他也能七七八八的猜出这位正主的心思了,皇上此刻还不能得罪人家,如此便顺了她的愿。
明章起身,将圣旨展开,高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公子任寒心系于民,天道酬勤,厚德载物,劳苦功高,心思慎密,淳淳口碑。特此封为当朝右丞相,赐府邸一处。望长伴君侧,造福天下。钦此——”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圣旨写的有多敷衍,没有出身没有事迹,只有一长串的浮夸词语,就连赏赐也只是一座府邸,别无其他。
明章宣完旨,双手横拿着圣旨,递给萧献黎,萧献黎对他点点头。他浮沉一甩,领着一队人出了门。
就这样,任寒被封为丞相,除了当事人和萧献黎以及一个客栈掌柜外无人知晓,就连对面青楼的姑娘也只看见一队官兵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了。
萧献黎捧着圣旨上楼,任寒正等在楼上,见他拿着圣旨,提步走过去。
“收拾东西。”
“这就走了?”
“嗯。”
任寒和萧献黎离开客栈,客栈掌柜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担忧,却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们离开时,阑珊处的一个老姑娘头发蓬乱,衣着艳俗,依坐在门边唱着“一片春愁待酒浇”。
任寒拿着圣旨单刀直入进了皇宫,彼时周彦玨正站在官道上,袖着手,背对着她。
任寒待临近他时,抬手行礼,“太子千岁。”
她已入朝为官,若是再不向太子见礼怕是会被人诟病。
周彦玨这会倒是没有牵扯以前的东西,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了句免礼。
任寒也没再说什么,跟在他后面进了御书房,皇上已经在等她了。
“明日你就走马上任。”
“是。”
太西皇的气色愈发不好,他撑着桌子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与她平视,任寒无畏的与他对视,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皇帝就有那些什么不敢直视龙颜之类的。
太西皇仿佛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或是周彦玨已经告诉了他什么,任寒觉得太西皇那双浑浊的似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人,忧喜交杂。
他拍拍任寒的肩膀,“去吧,让太子带你去看看府邸,往后那里就是你的了。”
任寒睫毛翕动,拱手道:“臣遵旨。”
周彦玨低头看着低头行礼的人,若是没有那些事情,她似乎不应该自称为臣,父皇的臣,他的臣,君臣之间界限分明,有信任,有猜忌,有勾心斗角,有忠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