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泽大爷似的坐在躺椅上晒太阳,辛吾里里外外地忙活,院子中央还架着两只烤得金黄的山鸡。
“阿衍,去翻一翻烤鸡,都快烤糊了。”
“哦”,宋白泽懒洋洋地起身,“你明明说过……不需要我动手的。”
辛吾笑道:“你真是愈发懒了,让你活动活动,省的以后走不动路。”
“我看你很喜欢做这些,不好搅了你的兴致。”
“找借口吧你就”,辛吾提着一坛酒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海碗,“方才去找了农家要了坛清酒,虽然比不上我的桃花酿味道甘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宋白泽拿手撕了一只鸡腿吃:“你这手艺当真不错啊,我一连吃了这么几天,竟然都没有吃腻。”
辛吾递给了他一碗清酒,笑道:“配上这清酒,味道更好。”
“这清酒虽不值钱,却也是农家人用顶好的粮食酿造的,味道虽淡,却也好喝,而且,喝不醉。”
“荒鬼,从来都是喝不醉的,喝酒,就图个乐子,过过嘴瘾,后来……发现你挺钟情我的桃花酿,便酿了十几万年,不过,我也有八千年没喝过了。”
“人间的桃花你酿不酿得来?”
“酿是可以酿,只是从没试过,不知道口感如何。”
“正值桃花旺盛的季节,不如去摘来一些,酿酒?”
辛吾笑:“那你先准备好银钱给果农,花被我们摘光了还如何结桃子。”
“钱不打紧,青衣冢附近有一片桃林,我们不若去看看?”
辛吾垂下眼睫问道:“你可知道青衣冢是什么地方么?”
宋白泽神色认真道:“那青衣冢外设结界,且墓碑上刻着我家殿下的名字,想来,与我家殿下是有关系的,只是我想不通,之前也没找着机会问她是怎么回事。”
“青衣冢的确与流荒有直接关系,八千年前,三族大战,你于此战中殒命,流荒为了给你复仇与魔王同归于尽,却不想,竟是没死成,反倒掉落了人间,她被那墓主人青衣所救,青衣死后,她为了报恩,修了青衣冢,守陵百年。”
“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与殿下有关,我更是得去一趟了,之前都没怎么看清楚”,宋白泽转脸问道,“那结界你破得开吗?”
辛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应该能吧,想来这不是镇压什么东西,结界设定得不会太复杂,流荒那个一根筋,没什么复杂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在结界上面搞什么花样。”
“你说得这么轻松,那还心虚什么?”
辛吾这家伙向来是吹牛不打草稿,在大地之心的时候被流荒给捉弄怕了,如今要动她的东西,怎么说都有点心慌。
“等我吃完烤鸡,我们就去,这都正午了,我们争取在天黑之前回来。”宋白泽含糊不清道。
宋白泽一身骚包紫,辛吾一身月牙白,两人皆是面目清隽,身姿挺拔,走在大街上,扎眼得不行。
“你是故意的吧?非要在这街上招摇。”辛吾问。
宋白泽摇着扇子一本正经道:“带你来看看人间热闹,我看你那天宫的小仙娥们怕你怕得厉害,可惜了你这副漂亮的皮囊,看看人间的姑娘们,多么热情!”
辛吾眉毛皱得老高,强压下胸腔的怒火,笑眯眯道:“人间的姑娘好看吗?”
宋白泽一脸单纯:“好看。”
“那你喜欢吗?”
“喜欢呀,漂亮姑娘谁不喜欢?”
辛吾一甩袖子走了。
宋白泽这才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连忙向前追去。
“哎……哎,我说辛吾,你等等我啊,不是那意思,好看的你不喜欢吗?当初你喜欢我的时候,不也是因为我好看吗?”
一听这话,辛吾“刷”的一下转过了身,神情十分委屈:“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好看的,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街道上的行人一脸懵地看着他俩,沿路的姑娘们急得都快把帕子缴碎了,这等相貌的好男儿,竟是不喜欢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偏要喜欢那少年儿郎。
辛吾是没什么男女恋爱观念的,宋白泽这般没心没肺,说他会被世俗所困,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也就算了,还一口一个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的,形象多少有些不雅。
辛吾虽然是个风流不羁的性子,被人瞧两眼倒也无妨,但若是事关他家枭衍,那便要另说了,当下拉着宋白泽的手就捏诀飞走了。
从此,青衣冢就又多了传说,说是天上的神仙夫妻下凡来玩了,一紫一白两位仙家虽都是男人样貌,却有一个是女神仙假扮的,自此后,许多女仙家的塑像也有刻意雕成男身,据说,青衣冢还多了许多断袖,当然,这都是些后话了。
辛吾带着宋白泽一口气跑到了青衣冢附近。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我又不可能同她们发生点什么,生什么气。”
辛吾挑眉:“除了你,我从未对别人说过喜欢。”
宋白泽一愣,虽说他那几句不过是无心之言,但这话落在辛吾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你不喜欢听,我以后不说了就是。”
“想也不能想。”
“过分了哈……我连想想都不行么?是你说的,我想做什么你都不管,只要我好好的。”
辛吾气得恨不能割掉自己的舌头,他干嘛要说那样的话。
宋白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又碍着面子不好先低头,见辛吾没有要同他说话的意思,心里顿时一顿窝火,想想其实也是自己做得不对,又念他苦等了自己八千年的情分,只好先示了弱。
“哎,我说……天快黑了,还摘不摘桃花啊?”
辛吾哪里真舍得生他的气,以往吵了架,都是辛吾退让,还是第一次见他家阿衍先来示弱,生怕自己若是不顺着台阶下,以后都不理他了。
其实,他就是气不过!
他的阿衍被人觊觎也就算了,关键是……他都没有这么坦荡荡地对自己说过喜欢,就那般如登徒子似的口口声声对不认识的姑娘说喜欢。
辛吾伸手往宋白泽脖子上套了一个铃铛,凶巴巴道:“不准摘下来。”
宋白泽作势就要摘,口里道:“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能摘,你给我戴的是什么东西?”
摸到手里他一愣,锁踪铃?
“你干嘛给我待这个?我还能丢了不成吗?这是给小孩戴的东西。”
辛吾一把将他不安分的手给抓住,说道:“你是无息之体,戴上这个方便我随时感应你。”
其实他就是担心宋白泽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偷摸着逛窑子。
“你竟然想用它监视我?”
“不是……是好联系。”
“就是。”宋白泽不服。
“你说是就是吧”,辛吾摊摊手,“是你说的,要是我连你都看不住的话,是不配当天帝的,眼下,又选不出来合适的天帝人选,只能是我来干了。”
“戴着就戴着,多大点事,反正你每天都难缠得很,戴与不戴还有什么区别么?”
“没有”,辛吾回答很快,“我就是图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