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荒如何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疼得都快揪起来了。
不知是为青衣,还是为辛吾。
青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呼唤了她多少次,她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值得一个人愿意永生都只画她一人,那情之深重,她承受不住,因为还不起。
辛吾是不是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叫过无数次枭衍的名字呢。
无论他如何唤他的名字,不会回来的终是回不来了。
流荒裹着一层黑雾离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青衣留下。
青衣握着白玉笛,眼泪悄然划过,原来,就算这样,心,还是会痛的啊!
原来,真会有这么一天,他会这般不择手段地选择一种她最不喜欢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是该说他可恶,还是该说他可悲呢……
天宫。
辛吾正在批阅奏折,前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两杯未喝完的热茶,忽来了个小仙侍传话。
“陛下,夜王殿下回来了”,小仙侍吞吞吐吐,似是在想着措辞,“但是……但是……”
辛吾停笔,掀起凤眸问道:“但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但是……夜王殿下不太对劲儿,来了后就一直坐在景园里,还屏退了众仙侍,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辛吾将笔搁下,摆了摆手将那小仙侍打发了下去。
他起身双手抚过那宽大的金色袍袖,抬腿去了景园的方向。
远远地就看见流荒负手背对着他站在渊池旁,他最怕流荒这个动作,每当她遇上什么烦心事,就会这样负手站着,很长时间都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辛吾纵身飞到了她的身边,故意笑道:“怎么?我这渊池就这般好看?连我那儿的热茶都顾不得喝了?”
流荒转头看他,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落寞:“辛吾,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
流荒垂眸,似是在嘲讽:“我以为欠了他的,就该还,可我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我自以为那是在为他好,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我接近他,不过是为了还债,将他当做前世的青衣。“
“可纵然名字一样,长相一样,但转了世,就算再像,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可我却忽略了这点,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心有亏欠……”
“他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太薄情,总归是伤了他的心。”
“或许,我的出现便是害他。”
辛吾道:“别这么说,你若是薄情,又怎会念着一只念着他的恩情。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急匆匆地走,来了之后又这般闷闷不乐。”
“青衣家里着了火,是人为,牵扯着一堆往昔的纠葛,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夏夏和他很可能就会被烧死了。”
辛吾拧眉:“这么严重,既是往日的纠葛,若你要管,定是桩大麻烦。”
“没错,但这件事关系到青衣和夏夏的安危,不能不管。”
“咦”?辛吾道,“你的小白呢?”
流荒下意识地摸了摸腰,神情有些恍惚:“我给青衣了,暂且给他。”
“暂且?”辛吾没来由地一紧张,送人东西还送得这般不彻底,可不像流荒的风格啊。
“没什么,欠债得还嘛,笛子给他,方便他以后有事叫我。”
辛吾双眼微眯,紧张道:“一支从未被你吹响的笛子,没有你的法力精元加持,如何跟你产生感应?难不成,你……你竟是用了血契?”
流荒点头。
“你”,辛吾气道,“那个凡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竟叫你甘愿启用血契?若他有心愿你未帮他达成,可是要遭反噬的,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
“我总归……”
“你堂堂大荒的一代鬼王,为他守陵百年还不够吗?方才救他一命难道不算吗?他还想要什么?什么亏欠要你用血契去还?”辛吾眼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狂跳。
“不过是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于我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况且,这是我自愿的,他哪里会知道咱们鬼境的血契。”
“你……”辛吾气得只想抽抽,“你糊涂啊,流荒。你怎知以后他会向你提出什么要求,若他想要的是你,你也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