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在云州城还有处宅子,他要送,便让他送吧。
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无言,青衣是紧张得只敢目视前方顾不得说话,流荒是满心满脑地想她那处宅子在什么地方,真不能怪她记忆力差,那处宅子打几百年前买下来就没进去住过,再加上云州城这些年扩建的弯弯绕绕的小路和小巷子贼多,她只能记个非常模糊的大概。
历经了千辛万难并且完美地避免了找不着家在哪的尴尬后,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毓宅。
宅子挺阔气的,门槛贼高,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的住处。再好看的宅子几百年没人住又能干净到哪去,但毓流荒是谁啊,大荒赫赫有名的鬼王啊,给房子增点人气儿还不就是施个小法术的事儿。
“进去坐坐?”流荒问。
“把姑娘送回家我已经放心了,今日来得仓促,改日再来拜访。”青衣推辞道。
“既如此,我也不好再留苏公子了。”
流荒看着青衣的背影,心里有点难受,多好的一位翩翩佳公子啊,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往她这棵歪脖子树上面吊呢,歪脖子树?呸呸呸……她才不是歪脖子树。
青衣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吓得它赶紧往后退一下子撞到了大门上,好险好险,要是被青衣看见她盯着人家的背影看,指不定又得误会成啥样了呢。
青衣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他在渴求些什么呢,莫说流荒姑娘对他无意了,就算是有意,自己也没有功名傍身,像这样大户人家的姑娘,她的父母怎会舍得让她下嫁给一个穷教书的先生呢。
唉,苏公子啊苏公子,你真是......太多虑了……
天宫。
辛吾在软塌上侧卧着假寐,突然笑了一声:“这才走了多大会儿功夫,怎么又跑来了?”
流荒没说话,在软塌上盘腿坐下,趴在小炕桌上一颗一颗地剥葡萄。
辛吾坐起来,好笑地问她:“怎么还伤起情来了。”
“我欠的债怕是还不上了。”
辛吾挑眉:“怎么了?他死了?那就下一世啊。”
流荒抓起一颗葡萄就朝他扔去:“怎么说话呢,不盼人好呢咋就,你才死了呢。”
“我倒是想死,这体质允许我死吗?”被炸成一把齑粉了还能复活呢。
流荒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说说吧,你和那个凡人怎么了?”
流荒叹了口气:“他……他好像,喜欢我。”
辛吾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垂着眼睫,叫人看不出情绪。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认真地说道:“流荒,你美而不自知。”
嗯?
“我们荒鬼,生来貌美,你,更是无双”,辛吾抬眼,“长得这般招摇还敢在情窦初开的少年人眼前乱晃,你跟我说说,他不喜欢你他还能喜欢谁吧?”
这前半句还挺正经的,后半句怎么听起来不太像是什么好话呢?
用人间市井大妈们的话来说,就是......你这个女人长得一脸狐狸精样儿,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
呸呸呸!
狐狸精哪有她好看。
流荒瞪他:“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夸你好看呢。”
“真是欠的。”
“哎,我问你”,辛吾说,“你对那凡人没有什么吧?”
“我这一门心思想都想着还债了,他前世对我情深意重,我无以为报,今世想给他找个良配全当还了他对我的那片心,谁会知道他和以前一样是个死脑筋,偏偏喜欢上我……我觉得我对不住他,心里难受。”
“他怎么喜欢你都是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呢?”
“这怎么能是我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呢?”
辛吾下巴微扬:“那我问你,他那良配你可找了么?”
“啧”,流荒抬手扶额,“我都忘了跟你说了,青衣是个招法器喜欢的体质,身上背着大功德,可也因为这样,压制了他本来的命格,导致世世生活清贫,姻缘子息薄弱。”
辛吾很是惊讶:“竟有这事?这可是修仙的好苗子啊,你想还债,何必非要以情还情,助他修仙岂不更好?”
“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啊,他这种命格和体质,真要修仙,吃的苦头要比其他修仙之人多得多,何况,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他没那个意思,我如何能强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