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叶轻走到了蟠桃林中,轻轻一跃便坐在了树枝上。
那日回去后,回想当时的心悸,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为求一个答案,她想再去寻他,便时常偷跑进那林中去,却未曾再见到他。初时,她得了空便偷偷溜进去,可日复一日,她才突然发现,明明是自己告予他不可擅闯桃林,却怎会在桃林与他再次重逢。后来,她极少去那桃林了,也未曾在别处见到他,或许,是没有缘分吧。
叶轻没料想到,她还是见到他了,不过再见时他竟是在那大殿之上。
他是执掌天地经纬,星辰变化的重涣帝君,不是什么刚上九重天的仙君……素来听闻重涣帝君长得一副好皮相,确实,他这俊俏无双的脸可是叫她思慕了许久。大殿上那一瞥,他一只手轻轻敲着茶杯,微微侧向身旁的应陈帝君,嘴角含笑,仔细看,那生的恰到好处的侧脸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好看,一如初见那般,晃人心神。
“阿轻。“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个黄衣仙子,打断了叶轻的出神。
“找我何事?”叶轻看一眼树下的仙子,也不惊,这织忆总有找到她的本事。
织忆摇摇头,训诫的话说了不知多少遍了,懒得重复了,也就不同她啰嗦,背过身不看她,直直向前走着。
“你爹娘寻你呢。”闻言,叶轻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跟着她出了桃林。
万万没想到,她爹娘寻她竟是让她来拜见重涣帝君。
“阿轻,当初若不是幸得重涣帝君的出手相助,恐怕世上便没有你了啊。”梨清拉着叶轻的手,感叹着。
叶轻微张着嘴看向她娘,她差点忘了这茬,娘亲每次见她都会念叨帝君的恩情。
“看,那便是帝君了。”梨清笑着说。叶轻本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向他望去。视线所到处的男子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正安静地听着别的仙君同他寒暄。他的神情如叶轻在大殿上所见一般温和,可这温和的外表下,隔着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一丝疏离。
随即,梨清便拉着她走过去。叶轻的视线仿佛黏在了帝君的身上,愣愣地被母亲梨清牵着向他靠近。这越靠近,叶轻的心越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阿轻,还不向帝君行礼。”直至梨清扯了扯叶轻的衣袖,她才晃过神来,此时自己已经站在帝君面前了。她低着头皱了皱眉,暗想,真是丢死人了,也不知帝君可曾记得她。不过,好像之前自己的言行更加丢人一些,还是不记得为好……
叶轻尽量拿出平时自己那淑女的做派来,“叶轻见过帝君。”心里却是忍不住地紧张,连抬头都未曾。
一秒,两秒,三秒,过了好几秒后,叶轻抬头,只见帝君笑着颔首,未曾开口便离去了。叶轻望了一会他的背影,被梨清拉着回了寝宫。
缘分果真妙不可言,彼时帝君只是笑笑便离去了,也不知他是所作何想,又是不是认出了她,又或是……全然不记得。叶轻甩了甩脑袋,都已数千年过去了,帝君一定很忙,怎么还会记得这种小事?这么想着,可是为何又会这么烦心呢……她匆匆合上书,朝着长玉宫去了。
娴玥居住在长玉宫极角落的偏殿内,她喜静,身旁没有一个侍女。她在偏殿的院子里种了些菜,自己搭了个小灶房,倒是在这天界中过出了人间的日子。
叶轻来时她正拿着水壶给花浇水,听见脚步声后停下了动作,将水壶搁在架子上,招呼她:“阿轻来了。”
“我来看看你。”叶轻随着她一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看你的样子,有心事?”娴玥浅笑着端起桌上的茶壶为她斟茶。
“阿玥。”接过她的茶杯放在桌上,叶轻用手托着腮询问她,“你可知,见一人时心跳异常,不见时浮想翩翩,是谓何症?”
“噗嗤。”眼前人掩面一笑,叶轻不满地嘟嘟嘴,又见她咳嗽两声将手放下,学着她的做派道,“此乃相思之疾也。”
“相思?你是说,我这是喜欢上他了?像你喜欢四舅那般?”叶轻满脸疑惑。她虽知晓情爱一事,却不懂情爱之感,这样,便是喜欢了吗?
“果真如阿忆所说,当真是个榆木脑袋!”娴玥敲了下她的额头,笑的开怀,“不知,是哪家仙君,让我们叶轻小公主动心了呀?”
叶轻被她轻轻撞了一下,脸上蹭了些红,天哪,她与帝君不过寥寥几面之缘,自己就这么沦陷了吗?她伏在石桌上,用袖子挡住脸,娴玥见了也没逼问,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过,那可是帝君呀!”叶轻慢慢露出小脸,摆弄着袖边,细声念叨。
“帝君?可是重涣帝君?”娴玥询问道。
“你如何得知?”叶轻惊讶地看着她,自己脸上这是有字儿吗?怎得她什么都知晓了。
“我听闻那重涣帝君温润如玉,一言一行皆显谪仙之姿,又生着一副俊朗的面容,能叫你动心实则意料之内。再者,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此性字不仅仅指性别,也可指性情。”
“此话怎讲?”叶轻追问道。
“人啊,总是喜欢追求自己没有的,胡而生欲……奈何,这七情六欲,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她抬起头,看着那云雾变化,缓缓道来。
“我不是很懂……”她看着娴玥的脸上,本来扬起的微笑已然消失了。她的视线像是看着云雾,又像是已经飘向了别的地方,一个叶轻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她流连忘返的地方。那里,一定很美。
“无妨,往后你自会明白。”语毕,娴玥轻拍她的手背,又道,“喜欢就去追,不要害怕。”
叶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了阿玥。”
叶轻将那茶饮尽后便向娴玥道了别。望着她离去的背景,娴玥轻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了就是爱了,有何缘由,方才不过与你胡诌罢了。”
许多时候,拨开云海,她都能看见他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