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软磨硬抗 (2)
“扑哧”老可老婆一下扔了筷子,喷出半只咬碎的抄手伏在桌沿上,揉搓着自己胸口:“哎哟,鲍爷哩,您老行行好吧!老可,快帮我揉揉,使劲揉揉,真笨,你揉哪里嘛?揉这儿,这儿。”
“我真的叫罗斯福,我妈取的,还是查了书的。”小罗一旁陪着笑,不明就里的望着众人。
众人说笑一会儿,鲍磊边吃边问:“叉叉裤呢?”
“忙过了,我让他走啦。”,鲍磊掏出了手机:“在哪里?”,那边叉叉裤在手机里嗡嗡的回答:“逛荡呗”……
鲍磊知道好喜在地摊上淘宝逛荡的叉叉裤,别无爱好和去处,一准又是兜里揣着地摊上淘来的宝贝折叠寸,在看了无数遍的各个地摊上逐次流涟忘返,一面与练摊的老少爷们寒暄打趣,咒骂着天上地下和一切可以咒骂的……
“回来,今晚有事。”,“好,我马上回,在哪儿?”,“老可摊子上。”,“不见不散!”
“这咸菜安逸,再弄一碟。”鲍磊筷子头对着空碟子直摇,眼明手快的小罗一把抓过空碟,蹲到装满咸菜的玻璃瓶前。
他虽是初次见到鲍磊,可从老板和老板娘对他尊敬的态度上,感到此人不凡,因而对鲍磊格外殷勤。
鲍磊瞧瞧他:“罗斯福,多抓点白菜梗子,这玩意儿特脆,入味。老可,你的咸菜算是泡出水平来了。”
老可搓着双手得意地笑笑:“水平?我不知道!不过,每次客人都是点名叫多弄点白菜梗子,多弄点白菜梗子呢。”
“去你的吧。”老婆将他一掀:“别臭美哪,等你也成了白菜梗子再高兴。”
“哈、哈哈!”
“还笑?你个老白菜梗子。”
“那你就是个小白菜梗子,哈哈,哈!”
“今晚你见过顺芳没有?”,老可老婆对鲍磊摇摇头:“我还没回家呢。”,鲍磊低下头继续刨饭。
“老板,买单!”,“来啦来啦。”,“三二得六,六六才一十八块加五人饭二块五,共二十块五,老熟人罗,零头不计给二十块吧。”,“给,点点。”,“慢走,下次再来。”,“要得,要得。”
一拨拨客人离去,又陆续有客人到来……
“鲍爷,你吃了休息会儿,我先回家啦。”
“走吧走吧,”鲍磊不经意的对她点点头:“有我哥几个在,你放心吧,老可吃不了亏的。”
“别忙”鲍磊想起什么,轻声叫住站起来正转身离去的老可老婆:“今,今晚如果我家有什么事,你过来帮帮忙行不?”,“当然可以!再说明天是星期天嘛。”老可老婆有些吃惊的望望鲍磊:“鲍爷,你真有事儿?”
鲍磊有些懊丧的微垂着头,慢慢将饭碗放下,心绪纷乱极不情愿地轻轻道:“嗯!”
“那报不报警?”,瞅着她发自内心真正担忧的神情,鲍磊不自然的笑笑:“报啥警?不是大不了的事儿,放心,放心,没事儿,你走吧。”
“那我走了哟,真有事儿,你让老可叫我一声就行,打手机发短信也行,我马上过来
叉叉裤摔着折叠寸出现了。
“鲍爷”,“嗯,逛荡够啦?”,“不是逛荡,是淘宝,对不?老可。”,老可举着油腻腻的双手在自个儿颈项搔痒,歪着脑袋瓜子哼哧道:“对,鲍爷忘啦,你家那个明?宣德陶瓷瓶子,就是叉叉裤上次在旧地摊子淘的。”
鲍磊鼻孔里哼哼:“那玩意儿么,倒是多亏了叉叉裤。”,叉叉裤变戏法似的举起一个黑不溜秋的土陶瓷:“瞧,没准儿是汉代的呢?”,二人睁大眼睛,却实在看不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放一边,放一边。”未了,鲍磊挥挥手:“别误了正事。”
叉叉裤就爱惜的将它重新装进黑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摆在自个儿脚下。
“让罗斯福先忙着对付着,你留下我们商量个事。
老可朝小工挥挥手,和叉叉裤围住鲍磊,有些紧张道:“鲍爷,真出事了啊?”
鲍磊就把替小老板受贿一事讲了。不过,他隐匿了小老板给的五十万元顶替费。
“……现在,区检察院找上门来啦,你嫂子还不知怎样和我搅和哩?烦人!”鲍磊懊丧的说:“叉叉裤,你今天看见你嫂子没有?”,叉叉裤摇头。“芳儿呢?”,“也没有。”,“不会出事吧?”鲍磊有些担心:“你嫂子那脾气,唉,听到风便是雨的。”
自上午接到老婆的电话,鲍磊跌坐在出租房的沙发上久未动弹。
都说牛皮不是吹的,胆儿不是吓的。可真遇上国家专政机器,平时胆壮如牛的鲍磊还是着实惊恐。
他斜坐着,瞧着窗外的阳光慢腾腾照进又慢吞吞退出,心乱如麻。
说实话,他并不懂法甚至对国家相关法律连基础研究都没有。看在小老板五十万元上顶替受贿,算不算合谋作案或伪证?与珍部长连手乾坤大转移公司资金三百万,算不算合谋犯罪和勾结贪污?这些,他都心中没底。
正所谓“无知者最勇敢”,凭着法盲者的昏花与笨拙,承诺做了,钱到手了,但心中空荡荡的。正如惊弓之鸟,只要那射手稍稍拨动弓弦,就胆战心惊……
其中,他接到东丹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到局宣传办去的事儿,让他再对副主任往实里捶捶,把事情办成了自己好在刘总和同事面前争光露彩。
对于东丹送给的二千元现金,当着老可和其老婆面他当然不能提。
老可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叉叉裤的朋友啊,甘苦共尝艰辛同担休戚与共一同长大的朋友啊,人生能有几个?按他的想法还想再为老可多多送上些现金呢。
所以,“送了就送了呗,办成了好,办不成,也权当交学费。”他立即对情人如是安慰。
东丹自然放下心来,高兴极了。
“你现在哪儿呢?”,“我就在我们的家里啊,东丹,你真能干有品味,房子收拾得整洁雅致,到底是大学生呀。”
听得出,电话里的东丹笑呵呵的,心情一定十分舒畅。
想想吧: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有家室和宝贝女儿长得结实帅气的中年男人,不呆在家里却独自坐守在情人的房间,说明了什么?
猜不出的一定是天底下的头号傻瓜蛋。
“我想你”东丹温顺温柔的说:“饿了?自己扭开煤气煮饭啊;渴了,烧点开水自己泡茶啊,等我下班回来给你弄好吃的啊,别乱跑啊,听话啊!”
鲍磊哭笑不得:“好好,要得。可我一会儿就要走,还得上班啊,要养你啊是不是?”,那边厢,东丹在电话中幸福的笑着……
鲍磊再想想,拨通了珍部长的手机。
听得出珍部长先是很失望:因为她以为鲍磊是约她见面;可听了鲍磊的诉说后她又高兴起来:这个自以为是自认聪明的鲍磊,也有感到为难和求人的时候呀?
“哎,你那位红颜知已呢?”,“这些事怎能让她参与?再说她什么也不懂。”鲍磊失口而出,又忙掉转话头:“区检察院是不是要收人破案了,这么急?”
珍部长沉吟道:“不一定,不过才几天嘛,按理,检察院还要先行调查研究布置的,不过,现在的事情也难说。”
“你何不先主动打打电话问问吗?探听虚实嘛!” 灵机一动,珍部长点拨他。
区检察院周芳检察官的电话一打就通。
听到鲍磊自报家门,周检察官的声音并无异样:“是你?我正准备找你哩,你上次交的所有材料我都看了,有些事儿还不太清楚,正想找你核实核实。”
鲍磊感到有些口干:“好的,我一定认真配合,我一直记着您上次说的随叫随到,手机呢,洗澡进了水,让您百忙中找到我家去了,真对不起。”
“哦,那不过是办案路过时顺路而已;呶,你爱人好像挺关心你呐?问这问那的,你涉嫌受贿的事儿没给她说吧?没有?难怪她那么激动……
哦,检察院的工作很忙,大大小小的经济案多,得有个顺序嘛。当然,你主动要求讲清楚态度是好的,哦,嗯,嗯,要找你时你当然得到,听我电话得了。好,再见!”
鲍磊按下了手机盖。
鲍磊一点喜悦也没有:他知道自个儿在玩火。不过,说到底,自己顶多也就是打工的罢啦……他又拨通了珍部长的手机,将刚才与周检察官的对话告诉了她。
不知怎的,想起珍部长秀美含笑的脸颊和清幽波闪的眼睛,鲍磊就有一种想与她诉说的渴望……
珍部长当即约他在清香茶场见面。
鲍磊爽快的应承。
各怀心事的二人相对而坐,鲍磊很快就失望的发现:珍部长的兴趣还在投资上,话茬儿转过去弯过来,全是暗示要跟着鲍磊做大生意赚大钱的意思。
鲍磊知道这是自己那天晚上惹的祸,再加上叉叉裤的配合表演,珍部长真信进去了,真以为自己在外面做什么大生意。
这个珍部长,年轻漂亮还有数目不菲的存款,怎么就对钱的欲望那么疯狂热烈?全不关心自己正面临的难题,仿佛与她毫不相干似的。
一想起当初她鸡肋上刮油---居然瞒着自己私吞了五十万,鲍磊心中就不舒服和有气:这不是拿自己开涮吗?再说了,五十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好歹我是要拿回来的……
鲍磊咬咬牙关,瞅着高挑苗条的女茶博士,挺着鼓鼓的胸脯拎着硕大的铜茶壶挨座儿渗水,淡淡道:“有机会再说嘛,只是,眼前这事儿咋办?”
珍部长睁大眼睛瞧着鲍磊:这可是他第一次松了口风呀,不容易,得乘胜前进!
珍部长明白:对于生意人其实机会天天都有,关键是他愿不愿意接纳你罢了?搞定眼前这个鲍磊,珍部长觉得并不太困难,搞定了他,如果真像那晚上他和小东家所商量的那样跟着做做大生意,大约只要一二单,就真正的发啦!
不过,那天晚上鲍磊和那个小东家似乎有点做秀……
老娘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上当的……
“眼前的事咋办?我说好办。”珍部长轻轻一笑:“送你十二个字:‘积极主动交待,瞅准机会抵赖。’真到时,有我哩。”,“有你?”
“嗯!攘外必先安内,眼下先安定老婆要紧,散了你赶紧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