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会有钝痛感,难道是以前记忆还未恢复的时候太孤独了?所以才会真把这个愚蠢的女人当成自己的母亲?
“黑脸我来唱就行,你何必对她说如此重的话?”看着太子妃颓然离去的身影,梅妆也并没有忽略元泽脸上那抹痛意。
“不需要。她总不能一直困在自己的四方天里面做梦。何况,辜负她的是他的丈夫,并不是我。”元泽摇头,一口闷了杯中茶,大口吐出心中郁气。
梅妆松下了揪着的心,扯开话题,“我这两日便要离去了。”
“回云岐山?”元泽淡然了许多,听她提及离去,关心地问。
“是的。学艺几月,还未曾回去看看。”
“可要我陪着?”
“不用。你现在既已恢复了天孙的身份,想必天君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你出去闲逛了。”梅妆笑道,“而且我也只是回去几天罢了,待看望过族中长辈,我便回归炎山去。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在藏云楼受罚的。”
“说起来,我还未曾跟你详说藏云楼中的试炼是如何的。”
“确实,上次你走得匆忙。今日可有闲心讲讲这试炼?”梅妆被提起了兴致,“要知道,你可是比我聪明得多,可听流光师兄说,你也是用了七天七夜才从楼中出来。”
“这楼中试分为三关,第一关好过,只要你熟读了那书房中的三千六百册奇书,便能过关。”
“三千六百册?”梅妆惊呼,这是要人命啊?“我就是死记硬背,穷其一生也背不下来啊。”
“穷其一生也背不下来?”元泽轻笑,“那倒未必。神仙永生不死,除非应劫殒灭,不然总是能背得下来的。”
梅妆闻言,痛苦地皱着脸,“那第二关呢?”
“第二关也不难,在练功房中打得过三个人便算功成。”
“哪三个?”
“流光,毕方,还有法武师叔。”元泽说完,就看梅妆脸色突变,简直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流光师兄还好说,可这毕方神鸟,还有义父算什么?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啊?”
“流光确实不难打,毕方鸟实诚,术法招式都是实打实的,要硬扛,师叔的话,我当年是用了点小计谋才过的关。毕竟他老人家也是术法高深的上神了。”元泽想起当年,他元神残缺,修为未恢复,法武对他半点情面都不曾留,他历时七天七夜,出关时已是伤痕累累。
“那这第三关呢?”
“第三关最难,藏云楼中有处禁地,禁地中藏有一幻境,过幻境者若意志不坚,将被困入其中,永世不得出。”
“这……”梅妆诧异,果然藏云楼如自己想象中那么有趣,可也出乎意料的伴着艰险。第一二关对自己来说尚且艰难,更别说第三关了,若以自己此时的修为,恐怕连流光师兄都打不过。看来,还得收收心神,回归炎山好好修习。
就这么说定了!
梅妆再对上元泽的视线时,眼里已经满是坚定了。元泽看在眼里,忧愁在心里。有个积极上进的未婚妻真是人生一大苦事,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怎么办?
“我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就会云岐山。可以争取多一点时间练习。”梅妆志气满满,信心十足。
元泽闻言,一堆苦水只能往肚里吞。他为什么要提起藏云楼?为什么要鼓动未婚妻去当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上神?
“这么快就要离去,你不多陪我几天?”
“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整日耽误在儿女私情上呢?”
“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不是你说的?”元泽反问,“从前不是你跟我说过不想当着劳什子上神的吗?为何如今如此努力?”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的泽哥哥,我若是再不努力,就什么狗屁神仙都能追得上我了。何况,你总是要继任天君的。而我们成亲在前,继承在后,我要是修为跟不上,怎么在继任天后位置的时候去应那天劫?”
元泽闻言,沉默不语,他不得不承认,梅妆说得有道理。
“你总不能让我应天后之劫的时候扛不过去,就此殒命吧?”
“什么殒命不殒命的?胡说八道!”元泽无计可施了。梅妆担心的事正是他所担心的。“我可是要跟你长长久久,做那惹人羡的神仙眷侣的。”
梅妆被元泽揽入怀中,自从上了九重天以后,她的脸皮似乎越来越厚,也适应了元泽这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地相处模式。还好都是神仙,还好这神仙虽然喜欢看热闹却不爱管闲事,不然他们这未婚先同居又齐齐抗击未来婆婆的光荣事迹,恐怕要被列入天元史记中去,成为六界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吧,你再等我几日,我将这公务处理完了,与你一起回云岐山。”
“什么?你要跟我回去?”梅妆从他怀中跳出。“跟我回去做什么?”
“我也不想啊。可谁让我媳妇修仙心这么重,完全没把我放在心上呢!”元泽委屈兮兮的,很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样子。
“你要跟着去也行,但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啊。云岐山与九重天不同,什么阶品仙籍都不放在眼里,若你不能接受这种没大没小的相处方式,我劝你不要去,免得这个要治罪,那个也要治罪。”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讲究身份的人吗?”
“确实不是。”梅妆笑了笑,又想起了一些事,“那你先去处理事情吧,要赶紧。我最多等你三日哦。”
“行。这三日你就想在天宫各处逛逛,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正好我托了侍月姐姐帮我搜罗了一些奇巧玩意,等多几日一起拿回去。”
元泽注目,目露精光,“送给天烬的?”
“你怎么知道?”梅妆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就是送给他的。我来九重天这么些日子,就把他丢在藏云楼不管,天君寿宴又突发事件,我没有看见他,事后更是无暇找他叙话,他肯定要生我的气。”
“生气就生气,何必惯着他?”元泽一提起天烬就一肚子不满,不甘心地埋怨着,“又不是自家孩儿,你都把他惯得目中无人了。”
“也还好啦。”提起天烬,梅妆不可抑制地想到他的臭脾气,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或许不知,我还曾经嫉妒过他,因为我有自己的事情必须去完成,并不能如他一般,日日夜夜陪在你的身边。”
“也不是日夜陪伴啊,我修炼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的。”
梅妆撇撇嘴,背着元泽做了个鬼脸。从未发现,元泽竟是个这么爱斤斤计较的人。不过,还是挺可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