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们就三个人上山,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八班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不是。”
“你要是怕了,就带着尤依君回去吧,我一个人也行。”肖启不屑地看了谢玄一眼,不等他回答,就接着说道:“哦,刚刚我忘记说了,院长令每天能释放三次防御护罩,每次可以挡住一刻钟以上比持令者高两个大等级灵力修为的持续攻击。你要是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很臭,会连续三次以上被上神境灵力修为的强者攻击,那我也无所谓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运气不是很臭,谢大书生乖乖的闭上了他那张怼天怼地的小嘴儿,像只受伤的小狗一般跟在尤依君身边,乖乖随着肖启上了山。
外山明明还下着小雨,而上山却依旧是霞光点点。山壁上云雾缭绕,时不时向山间溪谷落下些余光,到了最后,连那金乌都不给面子了,扑哧了两下翅膀,坠下了西山。
入夜,上山本就难行的山路,更加崎岖,堪称诡异。灵力聚集的括苍山上独特的灯笼草,纷纷散发出如月光般皎洁的银白色光芒,数量不多,但胜在生长紧密,常常是东一簇、西一簇地攒聚在一起,或是脚下经过的草丛间,忽然扬起些星星点点,显得格外好看。
科学证明,女性对美的鉴赏能力要普遍高于男性,每每生前两人毫不留情地踩坏灯笼草丛时,尤依君都暗道可惜,踩着他们的脚步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保存完好的小月团儿。也是这样,三人行进速度才一直都没有提起来。
良久,肖启发现前方不远处有道黑影,于是渐渐减慢速度,示意身后两人换个方向迂回前进。
谢玄未出声,发一条私信给肖启:“老大,刚刚那是……”
“魔兽,探神境八品,我们不一定吃得下,绕路吧。”肖启意念闪动,回了条消息,却未回头,待确认三人离开那魔兽的势力范围后,脚下再次加速。
谢玄方才因为那魔兽吃了一惊,等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个人面板的私聊信箱不知何时又开辟了一个小窗口。
启明:“不用私聊了,我们就三个人,上山的很多魔兽对我们还是有很大威胁的,少说话,有事在这上面联络。”
谢玄:“启明,这是老大(?˙ー˙?)?”
启明:“嗯,对。”
谢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物面板的昵称跟本人姓名不一样的,老大,你是不是谎报个人信息了啊?(?ω?)”
启明“(?_?)”
谢玄:“(??ω?)?嘿,不说这个,老大,刚才好险,差点就需要浪费一个勋章守护来保命了。”
启明:“嗯,学妹,你跟他换个位置,他太吵了。”
谢玄:“???”
尤依君:“(??.??)学长是想要我用药剂师的《灵力探测》技能侦查前方吧。可是学长,我的《灵力探测》技能对灵力的消耗还是蛮大的,而且只能探测一个方向三十米左右。”
启明:“足够了,月光不见了,能见度太低。你给我们一个缓冲时间就好,灵力不足了让灵运背着你跑。”
谢玄:“老大懂我(??????)??”
尤依君:“这……好吧。”
谢玄:“(??????)??!!”
如此又向前行进了一段,以尤依君的灵力修为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几分羞涩地半倚在谢玄的背上,指示他们不断躲过可能的危险。
相比于肖启的一分疲乏,二分困倦,谢玄倒是满脸涨红,精神抖擞的。背上一片温软如玉,耳边又不时萦绕几分兰香,真是好享受啊,谢大书生如是想着,就是有点儿沉。
嘛,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作的,答应让人家小姑娘跟着一起,来成全了别人,难受了自己。呸,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地球时代末期盛行的备胎呢?
且不说我们十万伏特的肖大灯泡作何感想,等尤依君灵力殆尽时,肖启他们便稍作休息。谢玄殷勤地递上两块木属性黑耀境灵石帮助尤依君恢复灵力。
如此几回,三人没前进多少,肖启倒是眼看着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待尤依君回复时,肖启拍拍谢玄的胳膊,一脸若大仇深道:“灵运啊,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你们还小,尤其是人家小鱿鱼才十四岁,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
“老大,你说什么呢啊!”谢玄觉得自己这辈子脸红的次数都在今天用完了,闷闷地出声抗议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今晚就走到这里了,你把行军帐篷搭上,我去拾些柴火回来。”
又是一阵叮叮锵锵后,肖启在搭好的帐篷前用火石燃起篝火,深山的夜晚往往寒气侵人,仅一处篝火自然是不够的,他让尤依君先进帐篷休息,待会儿出来换人,自己则和谢玄裹了两件厚衣,一边可怜兮兮的缩在篝火旁烤火,一边回复自身灵力。
观星楼三年读书苦修的经历,让肖启习惯性在何时何地都能很快静心凝神下来。上山的宁静环境中,不时传出几声栖鸟的鸣叫。夜未深,人未息,抬手是晴空万里,回眸是地上的小月圆儿。肖启唤出自己的青云长枪,感受着枪上残留的,对战争的厌恶,对故人的思念,一时间思绪翻飞,竟难以凝神静气下来。
谢玄本是裹着厚衣在一旁闭目养神,却被一阵悲伤的寒气惊醒,睁开眼,发现篝火中的木枝已经快要燃尽,便匆忙又添上了一些。
“啊啾!”谢玄揉了揉震麻的鼻子,回过头来道:“老大,你的水属性灵力什么时候冷了,坐在篝火旁都快被你冻僵了。”
话头未落,谢玄却呆了一呆,肖启此时正坐在一处石台上,那连篝火都格外苛惜光芒的石台,月光却毫不在意,洋洋洒洒的落下片片月华,在肖启的发饰上,在他擦拭长枪的手上,在他端坐在石台的孤影上。
悲伤、怀念,包含在影子里,包含在肖启身侧不断浮动的近乎实体的暗蓝色灵力中,月光当然不会为自己洒下的月华而感到可惜,但月华照不到的地方,是隐藏伤心事的阴翳。
谢玄当然不懂这股极致的悲伤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看来,院长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便已突破探神境、拥有自己上等职业的天之骄子——肖启身上。
他怎么会懂呢?一个出生在创世纪元和平时期,书香世家出身的他,从小就衣食无忧、无忧无虑,他的家族在安南国帝京颇具威望,有钱有权,他自己又是家族中最受宠的长孙,能说会道,修行顺利,十六岁生日之前突破探神境,跻身天才之列是必然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懂肖启二世为人,养父母之恩未能报,心爱的人又无迹可寻的悲痛?
在他看来,肖启应该跟他一样的出身不凡,否则,又怎么能拜入帝京学院院长门下,成为其第二位的亲传弟子呢?院长又怎么会将院长令轻易的交给他,要知道,院长令不仅是一件强大的防御性神器,更是下一任院长继承人的象征啊。
似乎是意识到谢玄投注而来的目光,肖启抬起头来,那眼里满是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