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父节,同样也是公主的生日,白日的公务过后,公主晚上在王宫麟趾殿举办私宴,出席皆为素来交好的亲贵,所有人面前一案,等待公主宠信的小厨子,献上一席全鱼宴。
丝竹声响起,一群婢女鱼贯而入,在每位宾客的食几上放置了一个银质食盏,食盏有银盖,谁都看不见里面是什么食物。当众人的注意力被食物吸引时,舞姬们聚拢向舞台中央,随着音乐散开后,舞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巨大的“蚌壳”。突然,“蚌壳”渐渐打开,露出了一颗硕大而滚圆的银白“珍珠”。正当宾客们不明就里时,“珍珠”动了起来,仿佛花朵绽放般舒展开来,变成了一位俊俏男子。男子浑身银白,只有面露酒晕般的嫣红,在灯光下煞是好看。音乐铿锵响起,男子随音乐旋起了舞圈,越转越快,此时,宾客们发现,原先男子的银袍上不起眼的杂乱花纹,在男子的高速旋转下,突然形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纷纷称奇。
“晕不晕啊,你不晕,我都看饿了。”
男子闻言慢了下来,英俊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哎呀,演戏演全套啊,让我跳完嘛。”
“你不好好做厨子,学人家跳什么舞呀。不务正业呢!快停下,把舞台让给正主儿!”
“这不是,为了博你一笑嘛!”说着,银袍男子离开了场中央,另一个同样装束的男子从蚌壳背后跳出,替补了空位,那才是“龙王子”本尊。
男子来到公主面前,单膝跪地,从腰间“瞳孔”的位置掏出一只白色的礼盒,慢慢打开,一枚完美无瑕的硕大珍珠呈现在男子手中,熠熠发光。
“天父是天上的太阳,您是人间的明珠。”
“就你会讨我欢心。”
就在宾客发出阵阵惊呼,公主露出满意之色时,男子不合时宜地说了声:
“别急别急,大家也都有啊。”
说罢,婢女们同时打开了所有宾客面前食盏的盖子,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闪耀珍珠,惊呼声更高了。
一位小姐面露喜色,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面前的璀璨珍宝,滚圆的珍珠在她的拨弄之下突然调了个个,竟露出了一颗煞黑紧瞪的眼珠子。
“啊——”
宾客之中爆发了阵阵尖叫,胆小的姑娘们一个个花容失色,原来,珍珠是中空的,里面填着巨大的鱼眼,珍珠贴着盘底的一面便是死鱼的瞳仁,乍一翻过来,将毫无心理准备的娇小姐们吓了一大跳,一个个捂着胸口,有的甚至直接从矮榻上跌了出去。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使坏可是出了名的!”众人惊颤的画面逗乐了公主,仿佛烽火戏诸侯一般。
男子趁势将手中货真价实的珍珠献给公主,接着他拿起案几上的工具,将公主食盏中的鱼眼从“珍珠”中剜了出来,逼真还原着古代行刑者剜罪者眼睛的动作,煞有介事。
“尝尝。”
公主丝毫无所畏惧地将圆溜溜的眼睛吞进口中,面露惊喜之色。
“嗯,好嫩,鲜嫩多汁啊。”
胆大的宾客也开始尝试起来,其实鱼眼并非什么不可忍受的食材,只是出场方式略骇人而已,但品尝过的宾客们纷纷赞不绝口,引得有心理阴影的宾客也开始忍不住动筷。没有一丝腥味,入口轻咬,竟爆了半口的汁水,适才的心惊一扫而光,宾客们瞬间便沉浸在美食之中。
“你往人家眼珠子里注了水?”
“我那么无聊吗?”男子一脸无辜地望着公主。
“那怎么能这么多汁水的呢?”
“有个词,叫目眦欲裂,形容极度生气。说白了,就是情绪无处排解造成的眼压升高,而引起眼压升高的途径就是房水的集聚。”男子轻描淡写道,“高眼压对生物体有负面影响,但房水本身的成分并无害,所以,要让鱼眼多汁,我不过就是使点手段,让活鱼生气罢了,在眼压极高的时候,将鱼一击毙命,再迅速剜眼入锅,这汁水,可就完美锁住了”,男子得意道,“哈哈哈,房水可都是鱼活着的时候主动流入的,灵动得很,再加上我炉火纯青的烹调技术,便溜圆又多汁了呢。”
一位十几岁的少女兴冲冲地侧躺到公主身边,和男子对视道:
“但鱼瞳为何是绿色的?”
“郡主,我这是在向绿藻致敬呢。”男子一脸宠萌,“古语说,吃什么补什么,这其实是很有智慧的话。”男子在主座的台阶上坐下,面朝一众宾客,“你们知道眼睛是怎么来的吗?”
见宾客们都一脸懵逼,男子起了兴致:
“眼睛是吃来的!原始的海洋生物本是没有眼睛的,但它们的主要食物是绿藻,而绿藻进行光合作用有趋光性,生物吞噬了绿藻,未被消化的绿藻慢慢在生物体内积聚,便使生物也具有了感光能力,久而久之,经过不断的进化,最终形成了眼睛。我这道头菜,在鱼瞳位置点缀绿藻,便是在怀古呢。”
“你这第一道菜就这么重口味,把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后面还得了?”
宾客中的众女子们听了,不禁身子一抖。
男子微笑着拍了拍手,十几个男仆端着半臂直径的银盘入内。
“第二道菜,那个,就叫水龙套吧。”
这次宾客们一眼便瞧懂了那是什么——蛇肉,蛇皮都还在,然却被掐头去尾,只留了中段最粗壮的一截,可未免,也太粗壮了,胀大得仿佛粗木棍一般,中间果然填塞了东西。男仆们一人持一条钩子,插入蛇身中间的肉里,用力一抽,一整条肉便顺溜到了银盘上。宾客们提着心胆尝了尝这其貌不扬的肉,却发现出奇得有韧劲,且带着清蒸蛇肉的清香,极具风味。
“这是什么肉,很柔韧啊,很有嚼劲啊。”
“被蛇咬过的肉,风味自是不同。”
女士们又是花容失色,一位小姐忙问:“有毒吗?”
“放心好了,毒液流进血液才会起作用,你们是吃进去的,消化酶会分解蛇毒,不会中毒的。而且我是特地找的毒蛇,因为蛇毒的成分是蛋白质和多肽,那可是美容养颜的圣品呢!”
“那你说说,这肉这么有韧劲,也是蛇毒的功效?”
“自然不是。”男子巧笑的眉眼美得摄人心魄,“蛇能吞比自身体型大很多的猎物,但吞噬的过程却艰难,你们可能都在电视上见过,猎物尸体在入蛇口到蛇腹的过程中,被蛇柔韧的身体不断挤压放缩,我就是利用这一点,让蛇做了这肉的按摩师。你们案上的每一条肉,都经过五条蛇的吞噬按摩。每当一条蛇将肉吞下,我就截断蛇身,将肉取出,再让第二条蛇继续吞。”
“瞎说,蛇只吃活物,不吃死肉。你怎么能让五条蛇吞同一条肉?”
“蛇之所以不吃死肉,是因为死肉没有温度,蛇是通过热能感应捕食猎物的,它不是不吃死物,而是它的身体结构使它根本看不到死物。所以我只要将肉加热,再进行拨动,使它看上去像活猎物,那蛇自然会上当了。”
“第三道菜,炸小鱼。”
可婢女们拿上来的,却是每人一条活鱼,确切地说,这道“菜”,是每人一个小型水族箱——玻璃的小箱,里面游动着一条洁白且极为飘逸的鱼,甚是美丽。
可是没有火啊,怎么炸鱼?而且鱼竟然是活的?所有宾客,都无从下嘴。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这怎么吃啊。”
“首先申明哦,这些鱼都辟过谷了,肠子里干净得很啊!”
“所以呢?难道让我囫囵吞?你不是要炸鱼吗?”郡主很是不解,睁大眼睛看着男子。
“炸!”男子一声令下,为首的婢女突然转动手中一个控制装置的按钮,霎时间,所有人眼前的小型水族箱内都传来一声闷响,刚还闲适游泳的鱼转瞬成了鱼渣滓。
这炸法……
婢女们扭开每个水族箱上的小口,插入一根吸管。男子对所有宾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炸好了,大家可以直接喝。这是深海鱼,也辟过谷了,身子干净得很,比刺身级别还高。”
公主直接看向男子,却不动嘴,宾客们见公主没动,也都齐刷刷看向男子,仿佛就是在给他一个舞台做解释,这鱼,怎么突然就“炸”了?
“这种鱼,叫狮子空灵鱼,它生活在深海,多深呢?”男子故意一顿,“马里亚纳海沟。”
有些宾客瞬间就懂了,但还是有人不明就里。
“8000米深海,那里生活的鱼,身上承受着700个大气压,这种压力,坦克都能被压扁。但如果已经适应了那种水压的狮子空灵鱼突然上了岸,来到大家面前,那结果就是——‘噗’!”男子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大胆的宾客吸了吸水箱内的鱼肉,却被这顺滑到极致的口感吸引。
“高强水压下生活的鱼,骨骼薄若无骨,肌肉组织异常柔韧,纤维也出奇得细密,虽有实身肉体,吸食却起来丝毫不会有滞涩感,反而鲜嫩爽滑。”
男子忽然提起酒杯,站起了身,高声道:
“值此良辰美景,怎可少了琼浆玉液呢,让我们端起酒杯,共敬公主殿下寿与天齐,您永远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此时,宾客们才注意到,自己的案几上,竟然有个酒杯?也怪不得大家,这食案是黑色的,酒杯也是黑色的,不仅黑,而且是通体漆黑,可即便是“漆”都不足以描述它的黑,因为漆再黑,遇光也能所有反射,可这酒杯,竟黑得像个黑洞,不仅吞噬着一切的光和声,甚至人的神思仿佛也会被吸噬进去。
气氛尴尬起来,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因为每个人起初都以为只是奴婢疏忽了为自己添酒,可环顾四周大家才发现,所有人的酒杯里,竟都没有酒?公主的酒杯中,也是如此。
“来人,添酒。”公主下令道。
“不用啊,大家的酒杯中,已经有酒了。”男子微笑着。
此时连公主都略觉得莫名,这酒杯虽黑到出奇,可也是敞口的,一眼望去,里面有没有水,这点还是能分辨的。
“公主细看。”
男子上前,捏住公主酒杯的杯脚,轻缓地晃了晃酒杯,只见玉液般的发光液体神迹般突然出现在杯中,随着男子的手部节奏一起在杯中晃动,可一待男子停止动作,那发光液体便如蒸发般瞬间消失了?
公主禁不住好奇,自己提起酒杯晃动了起来,情形却如出一辙。这酒从哪儿来?又去了哪里呢?
宾客们看着公主认真的表情,才知道男子不是在戏弄自己,也跟着把弄起各自面前的酒杯来,一阵阵惊呼声此起彼伏。
当真怪异,若说这酒杯底部有空腔,也是有可能的,可若酒水能自由流进流出,那杯底应该有孔洞啊,可不论如何细瞧,杯底除了黑漆抹乌一片,什么洞也没有,酒水就这么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男子将自己的酒杯和公主的酒杯都放在案上,将自己酒杯中的酒倒向了公主的酒杯,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极为夺目的发光液体倒落的全过程,可再一瞧公主的酒杯,依然什么都没有?连水滴都不剩!
“你别卖关子了,这怎么回事啊?”
“郡主稍安勿躁,何不静下心来,细品这明光玉液呢?”
“我不,你不说这杯子怎么回事,我就不喝酒。”
“哎呀,我的错,怎么就让这破杯子喧宾夺主了呢?我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在这酒上的呀。”
“这酒很醇香,可除了会发光外,还有何特别之处吗?”公主竟不声不响品起酒来,唇边沾的点滴碎液令本就丰润的唇显看起来更晶莹剔透了,这将男子看得入了痴,伸出手拭了拭公主嘴角的遗液。
“怎么就不特别了呢,这可是前无古人,天底下第一坛水母酒啊。”
“海蜇泡酒?”郡主还在玩弄杯子。
“不是泡,是酿!将水母置于火釜中,便可失形化水,冷却后加酵母菌和糖便可酿酒。简单吧。而且水母体内有发光菌,留在酒内,酒便自然具有了生物冷光,这灵动的灼灼之光,极好地契合了琼浆玉液的意境。”
“酒杯是什么道理?”
“别急啊,你等我说完啊。”
公主示意少女稍安勿躁,少女斜躺到她怀中,任公主随意而慵懒地抚着自己的秀发与侧颜。
“这酒还有一点极妙!便是我用的水母品种——灯塔水母。这灯塔水母可是自然界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种长生不老的物种,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公主摩挲着少女脸颊的手突然一紧。
“呲~疼!”少女娇嗔道。
“怎么个长生不老法?”
“因为灯塔水母在达到性成熟后可以重新回到水螅型状态,并且可以无限重复这一过程,从而拥有了返老还童的能力。所以,只要水母本身不被猎食者吃掉,它们的生命就可以无限循环,从而长生不死。”
公主不自主地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案几上的酒杯,杯子仍然漆黑一片,仍然毫不见酒,可这内盛之物的意义却突然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那杯子呢?杯子呢?”郡主丝毫不关心所谓的生命循环,她还在少女时代,死亡和衰老对于这个年纪的人而言,太遥远,遥远得仿佛自己永远都不会老,不会死。
“本末倒置啊!唉……好吧,来说说杯子。大家可能都听说过天堂鸟,可未必听闻过透黑天堂鸟。这种鸟胸部有一种羽毛非常黑,但这黑并非来自于色素黑,而是源于结构黑!”
“什么是结构黑?”
“那黑洞为什么黑呢?是因为极大的引力使得光都无法逃逸,人眼接收不到光信息,那么在人看来,黑洞所在区域便是纯黑的。同样的,结构黑也是异曲同工,即将光锁住,只是手段并非引力,而是利用一种奇特结构。透黑天堂鸟的胸羽尖端分布着一种名为羽小枝的微结构,羽小枝上还覆盖着大量更微小的分叉结构,当光线照射到这种结构的羽毛上时,无法被反射,而是在这些微小的结构形成的空腔间来回来反射,换言之,就是光被困住了。人能视物,是因为光投射到物体上形成的反射,既然光被锁住了,那么你便看不到这个物体了。若你往黑漆上喷气态金,黑漆会呈现金色,可你若往这种结构黑的羽毛上喷气态金,金会完全被黑结构吞没,看不出丝毫,所以结构黑的效率是色素黑所不能比的。懂了吗?”
男子看向愣愣的郡主,郡主面露难色,仿佛头绪也被结构黑困住了,理不出门道。
“我只是利用这种结构制作了一种新型材料,覆在酒杯表面,又在杯底垫了多层结构黑材料垫片,如此倒入酒水时,酒水会没入空腔结构,但由于这种特殊结构能困死一切光线,所以当你看向杯底时,便无法通过反射看到任何孔洞或者酒水,如此便以为杯中无酒了。”
“你大学是什么专业的?”郡主好奇道。
“我?我是个厨子。”
“嗯,是个情报专业的厨子。”
“哎呀呀,老底被公主揭穿啦!”
男仆继续报幕:
“王子的龙宫终于被攻破,他和莲姬被逼上了王宫最深处的孤楼,周围满是连天的烽火和冲天的号角。莲姬眼中噙满泪水,若不是为她,王子怎会被逼至今天的绝路,悔恨至极的她傻傻地想,是不是若她不再存在,一切就能重来,王子就还是王子呢?突然,她决绝地冲向王子手中的利剑……”
女演员飘逸柔软的身体随丝竹音渐渐摔落在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即将离“王子”而去的灵魂。“王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你终究不懂,”男仆以“王子”的口吻报幕,而银袍男子看着场中的这幕,却仿佛自己就是那悲剧中人般,难以自已地同时翕动起了嘴唇,“你才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饰演“王子”的演员猛地提起剑,报幕员继续:
“就在王子即将自刎之时,叛军攻上孤楼,阻断了王子的解脱之路。叛军将王子押下天牢,残忍地折磨着他,并最终判决他在天下臣民面前受凌迟之刑。”
男女演员退场,半分钟后灯光一闪,一众男仆扮演着狱卒,将一个行刑架抬入场中央,头戴“王子”冠冕的男人被绑在行刑架上,浑身赤裸。
婢女往每张案几上都发放了一把细长的剐刀,男子拾起自己的剐刀,满眼激动的精光,他踩着优雅的台步,缓身来到“王子”的跟前,却猛地将剐刀插入“王子”的胸膛,鲜血立刻涌出,随着“王子”的一声惨叫,宾客们顿时都愣住了,杀人了!
却只见男子淡定地将酒杯放置伤口下,接下鲜血一饮而尽,又仿佛雕刻艺术品般,用剐刀仔仔细细地开始从“王子”胸口上剐下一片活肉,向大家展示。
“这最后一道菜,叫‘生吞活剥’。”说着,他微笑着将刚剐下的人肉塞进口中,“是将鲜鱼鳔烫至半熟,再一片片一层层细细缝制起来,做成一件人皮衣裳,穿于人穿身上,中空处塞满血袋做夹层,这整个假人,便撑起来了。”
男子拍了拍“王子”的耳光:
“叫得太假了,跟猪嚎一样。”又转向宾客,“鱼鳔富含胶原蛋白,是养颜圣品。要知道,鱼的胶原蛋白,可是最接近人的!”
说完,他又恶意地往“王子”身上剐了一刀,仿佛他并非要享用这美味的鱼鳔,而是在享受这凌迟他人的过程,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禁忌的刺激。突然,他发狂般冲上行刑架,一口咬住“王子”的右颊,兽性发作地直接撕咬下了半张人脸皮,“鲜血”喷涌而出……在座的宾客们惊呆了,却也兴奋极了,人心低那潜藏的兽欲忽然被调动了起来,仿佛同类蚕食是最晦涩禁忌的极乐。当有人带头去打破这种不伦后,更多的人提着剐刀冲上了台,去饮“人血”,割“人皮”,虽然大家知道那是假的,可却也因了这层缘由,才能毫无负担地全情投入,享受这种前所未有的触碰禁忌后的癫狂之乐。
男子抽身而退,指着惨烈的舞台,向公主做着最后的报幕:
“叛军暴戾贪恶,夺权后屠戮天下,使得原本清晏和乐的海国,终沦为一片修罗地狱……”
“着了魔了你,我看这满场的演员,就你一个人醉投入。”
“这是我一个人的舞台,你是我唯一的观众,足以!”
公主望着男子迷离的星目:
“你说过,即使我要天上的月亮,你都会摘给我。”
男子十分笃定道:“言出必行!”
“那好!”公主凑近男子的耳边,喃喃细语……男子脸色顿变,凝重起来。
公主说完,起身离场,临走却意味深长地带走了案几上本是供她享凌迟之乐的剐刀,只留男子陷入了深思。
郡主看着场下的混乱,兴致顿起,提起自己的剐刀就冲向场内,却一把被回过神的男子拉住了手腕。
“小小年纪,别学你姑姑。”
“为什么他们都能玩就我不行?你既让我看到了,就没有不许我加入的道理。”
此时,从“龙王子身体”的裂口处滑出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他想偷偷遁逃,一群贵族疯狂地撕裂着他的“人肉”皮囊,谁都没注意到他的金蝉脱壳,可郡主却逮着了这幕,提着剐刀呼喝着朝“龙王子骨架”冲去,吓得那男子惨叫一声四处逃窜。
“你姑姑有王位和美貌,你又有什么?”男子细细品着透黑酒杯中未尽的荧光酒,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