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倒水。青儿?”
“啊,阿婆。呀,烫。”
“我们家姑娘出什么神呢?”
“阿婆,您认识安歌很久了吗?”
紫赤降香黄檀茶桌在琉璃长明灯的光晕下朦胧又迷离。阿婆看着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姑娘今日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失笑。
是呢,接连三天,没见过那个邪气少年。
“三百年都是孩子模样,消失三年再见你,长的这样超速,是为了费劲迎合你吧。”阿婆浅笑。
“他真的活了三百年?也是妖喽?”
“非妖。”
“非人。”
“三百年前我去接一味王不留行,回药铺时不小心迷路,说来也怪,那一年整整一月大雪不化。在深深雪山骸骨之城的万年冰洞里,竟发现了一个冰封不知多久的婴儿。”
硝青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那不就是夏日往冰箱里冻的大西瓜嘛。
哎,白瞎。安歌装冰箱这么多年也没学会高冷沉静,浪费资源。
阿婆看着硝青唏嘘感叹的小脸会错意,不禁宽心到:“虽说那周遭玄冰可能是上古残留的,但这对他而言,不过是睡了一觉。”
硝青双眼瞪大。
妈耶,合着,这兄弟,这么老了呀。
药铺被石桥连接在窄窄的石板路旁,白日里硝青想着给自己搭个吊床看漫画,嘴里嚼着薯片漫不经心的扯出绳子。“啊……”屋子里忽然穿出撕心裂肺的喊声,不是阿婆。
硝青猛的冲进去。
眼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正殿里放的十二铜女像全部消失,地上散落了一地绿叶,形似薄荷,只有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地白苏叶。
“阿婆,阿婆……”硝青奋力呼喊,一扇门,两扇,内堂。
没有,都没有。
阿婆跟铜像一起消失了。
硝青蹲在檀木桌旁,瞥见日历印着五月十二号。
十二。
硝青瞬间明白了什么,跑进水晶格间,水晶格也消失了。
远处青苔路旁的木屋里不知谁家娘子正值分娩,窸窸窣窣人群慌乱声,嘶喊声扯着人心。
硝青片刻也不敢分神,那线索一定在白苏叶子里。她忽然跑进阿婆房间,在古色古香的精致屏风后仔细翻找。
有了,纸伞。
硝青换上阿婆新给她做的春蓝齐胸襦裙,用荷花银簪束起头发。撑起纸伞向阴霾小巷深处走去。
有些凉意拖着五月杂风寄来。
硝青看着这夜秦淮纸醉金迷,有偌大的渺小感。她趁着夜色混进了舞楼。楼外小厮叫喊:“过的客呦,停停步,玉苏子,柳条腰,出世舞为绝色……”
玉苏子是白苏别称。硝青琢磨着这美人起舞可以一看。
黄花梨木雕空的木隔间里,珠帘随水声流动,花香袭人,池子里一美人正沐浴。“玉苏子姐姐,这是成大人送来的绣金蜀锦。”小丫头恭谨递上,不敢抬头。
并不是姑娘待她严苛,只是怕被那水中女子容颜精致到失神,羞红脸。
大堂里各色秀气貌美姑娘翩翩起舞,长灯忽灭,优美歌声响起如魅香款款溅落,勾惑人心。声音婉转处,底下看客疯狂躁动。
“妖吗?”硝青皱眉。
白衣,白月。水面忽然出现一绝美女子,干净的仿佛不是刚刚魅惑的妖物。
女子舞若惊鸿,眉目间温柔胜月色,硝青一个小毛丫头都看得动心。
“可以打榜,捧她出道吗?太美了吧,想娶啊。”硝青嘟囔着。女子越来越近。就在她愣神叫好的一瞬间。
酒楼忽然由外到内燃起大火,硝青被烟气灼伤,看看周围人竟然纹丝不动仍旧叫好。
身体,动弹不得。
“嘭……”女子忽然狰狞的笑起来,飘在半空,抛出袖剑把人群劈开,血气弥漫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