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外间伙房采办的刘三让奴婢传话。”说着侍女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子,接着道:“说是今日里坊间都在传有一个会州少年窃取了大王制造曲辕犁的秘法。坊间都说要……要……”
看着自家娘子盯着自己,小侍女艰难的吐露:“说是要引溺滋其面,还请娘子赎罪。”说着赶紧俯首下拜。
自家娘子堂堂秦王妃,典雅非常。
……额,“粗鄙!”那女子朱唇亲启。
秦王妃观音婢听完侍女的话,坐在一旁沉思。别人不知,她自己却知道那曲辕犁确是那少年所造,当初那少年冬日里发出黄牙,满长安城整个冬日里到处都是豆芽歌。
可这事一日之间,整个长安都在传的沸沸扬扬,绝对是有人在搞阴谋。
“去招杜中郎前来议事。”
侍女匆匆告退。此时府中从事中郎是杜如晦协助长史、司马管理府中各类事务。此人智慧过人,又是李世民的心腹,且如今长安只有此人在,别的都和李世民在河东,所以她这才想到招此人商议。
不一会杜如晦到了。
“此事,杜中郎怎么看?”
“此事,不外乎太子、齐王一系搞出来的,。一时之间某也猜不到对方的用意,我们只有静观其变。”
杜如晦是对这件事真的摸不清头脑,要知道太子一系一直在致力于消弱秦王势力,大多是着力点都在朝堂军伍。可这次牵扯一个小小的田舍子,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
会州,黑虎村。
大雨下了三天终于停了,暴虐的洪水也退去了,虽然祖历河的水位才刚开始下去一点点,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是天见可怜,雨后太阳就出来了,没有接连阴郁。赵一辰看着骄阳普照,心下甚喜,这般爆发瘟疫的概率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也许是因为喝开水,也许是因为他们提前喝了预防伤寒的药水。如今族中竟没有一人惹上伤寒。
族人已经开始继续建造新房了。就连以前对新房子不是很热忱的族人,这会也是急切难安。
经历了一次水灾,大家都知道砖瓦房的好处了。地基高,不容易见到水。就算泡在水里也不像土夯的墙那样,时间一场就倒塌。
工地上大家干活热情高涨,赵一辰也甚是大方。在工地上搭了一口大锅,煮了牛骨头汤和大块的牛肉。
这次是真的死牛了,还不止一头,死了四头。栓子边抹着眼泪,边狠狠的撕咬着手里的骨头。
要知道前几次黑虎村的牛‘摔断腿’,都是赵一辰去县衙打点好的。要知道朝廷把所有的耕牛登记在册,极重保护。
禁止私宰。牛就算病死摔死了,也得报备官府,然后由官府派人过来宰杀开剥。剥下来的牛皮、牛角、牛筋这三样东西,更是只能上缴朝廷。至于牛肉,一般情况下也是由官府和买走。
没有经过登记宰杀耕牛,重罪。
赵一辰打点过后,一般到县衙登记后,可以自己宰杀只需要牛皮、牛角、牛筋这三样东西上交,牛肉自己留着。
只不过赵一辰每次让永斌上交牛皮的时候都给县令李子奇一条牛腿。前世赵一辰没学会这些勾当,没成想穿越后为了吃一口牛肉,这种事做起来甚是顺溜。
不像那南北朝的傅昭,当时他儿媳给他敬了一碗牛肉,当他看到牛肉时便说,我吃了就是犯法,但是呢,律法规定亲亲相隐,你是我儿媳,我又不能告你,所以他说,这个牛肉他不能吃,让儿媳妇把牛肉给埋掉了。
所以就算买没有经过官府宰杀的私杀牛肉,也一样是犯罪行为。
在春秋之时,杀耕牛甚至是死罪,到了秦朝时,律法也明文规定,盗马者死,杀牛者枷。到了大唐,耕牛一样是重要的物资,甚至是战略物资。大唐刚开国之初,推行均田制。
《武德律》把屠牛行为分为故杀、误杀、盗杀,根据情节不同,各有相应的法律后果。
如故杀官私牛马,徒一年半,还要赔偿经济损失。
若故杀自家牛马,徒一年。
宰杀的是亲戚家的牛马,也与杀自家牛马一样。
但如果只是误杀,则不坐,偿其减价。
而若是盗窃官私牛马而杀之,则至少徒两年半。原因在于马牛军国所用,故与余畜不同。
偷盗宰杀一头牛,就要判两年半徒刑加赔偿,这是很重的刑罚了。
徒刑就是剥夺人身自由,同时还要强迫劳作,相当于是劳改犯。劳改犯最高才三年,看似很轻,但古代人坐牢条件差,吃不饱,劳作又重,大多数人都是死在着徒刑中。
如今县里道路艰难,好不容易给县里报备完。县里一看是赵家人,直接一句完了把牛皮等交上来就行。要知道,如今刚刚水灾过后,到处都是死牛、伤牛,更有一些牛变成了失踪牛口。百姓奸猾,看见伤牛悄悄宰杀了,拿去卖肉。给县里报备说是被水冲走了,哪还有像黑虎村赵家这般老实人。
黑虎村族人吃着牛肉,仿佛过大年一般。要知道此时那些大户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次牛肉。
虽然大锅卤煮,在赵一辰吃来没甚滋味。但对于族人来说嘴里嚼着的那是天底下对好吃食物了。
族人们一边心疼四头耕牛,一边又对这滋味爱到骨子里。
“栓子,带几块肉,盛一罐子汤,我们去看看谷子那狗东西。”赵一辰叫上边上的栓子,如今族人在这里劳作,大吃大喝,谷子伤残,婆姨在家伺候,别一个不小心给忘记了。
栓子挑了两大块肉,足足有六七斤的样子。赵一辰有让人给挑了好些骨头,毕竟骨折熬着骨头汤,对养伤有些好处。
栓子对赵一辰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族长不仅是他的十一爷爷,他更是当亲爹一样的对待。
细细思量,还真是。
族长教会他养猪、养牛,有好处就给他,不是亲爹是什么?
“谷子你个狗东西,爷爷来看你了。”走进谷子家赵一辰就大喊道。看见谷子婆姨迎了出来,便道:“大伙都在那吃牛肉你家怎么没去?”
“十一爷爷……我家没有干活,没脸和大伙一起吃肉。”谷子婆姨讪讪道。
“狗屁,你家男人是为了救族人受伤的,吃多少都是应该的。娘的,还要老子亲自给你拿过来。”赵一辰恶狠狠的呵斥道,对待这些族人不说些狠话他们都不舒服。只有这样的嬉笑怒骂他们才觉得正常。
栓子见此,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谷子婆姨。
“还不赶紧切好,看把这几个小子给馋的。这些骨头熬汤,对谷子的伤有好处。”
“嗯,谢谢十一爷爷。”
赵一辰也不管这女人的道谢,直接往屋子里去了。
只见房屋黑暗,谷子一个人躺在炕上。
赵一辰看的直摇头。
“十一爷爷,你怎么来了。”谷子看见赵一辰赶紧做起来道。
赵一辰没好气道:“我来看看你这狗东西,你说你一天到晚躺在这炕上,也不怕生疮啊。”
“嘿嘿……这不是怕伤到骨头吗?”
赵一辰和谷子说了一会话,看见谷子也吃了他婆姨端进来的肉,便站起来要走了,临出门道:“我完了叫你七爷爷给你做一对拐,没事出去走走,会好的快一点。”
在村子的一角,老七、老三还有永斌聚在一起,神色严肃。
“你可看清楚了?”老七问道。
永斌语气肯定道:“错不了,这些人,步伐沉稳,手中老茧一看就是长期握刀所致。”
“好,不管他们为什么而来,只要赶在村里生事,定叫他有来无回。”一安这一刻仿佛不像是一个五十岁的人,眼中精光闪过,脊背也似乎不在弯曲。
“嗯,有些人估计忘记我赵氏十骑破千军的旧事了。那便给他们涨涨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