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城县的大雨和洪水使道路中断,洮河道两侧大量农田冲毁,下游农田被泥沙淤埋,绝大部分庄稼淹死,不少村庄房屋垮塌,甚至有整个山庄被泥石流刮走……
天色也越来越暗,大家只能利用火把来照明,并扯着嗓门喊向被困的百姓,依着求救声来寻找。
抢救过程中,县城的衙役还有一些自发或者组织起来的青壮有背背的,有肩扛的,有胸前抱的,有头顶着的……抢救场面感人至深,现场秩序紧而不乱。
县里的富户乡绅也组织人手到处救灾,只是和衙役门一半当百姓看着家里的盆盆罐罐不舍丢弃时,他们直接上前砸烂,在百姓的哭哭啼啼中把人拉出来。
刘文善站在城中鼓楼上面,看着百姓奔走中还带着瓶瓶罐罐,气的只咬牙。对旁边的快班衙役道:“告诉他们救人、救粮食和牲畜,那些盆盆罐罐都给老子打碎了,命都快没了,拿那些死物有何用。”
看着那衙役远去,刘文善语气低沉的对旁边的魏佐史道:“我等要坚决战胜这场洪水,是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也是我等翻身的关键一仗。我们一定要鼓起勇气、信心与力量来面对这一场严峻考验,面对县令接下来的苛责。”
两人面对强降雨、高水位和重灾情的严重威胁,动用了两人在县里的全部关系,动员了七八成的乡绅。组织青壮乡勇奋力抗洪抢险,紧急转移安置受灾百姓。
在全县百姓面前展现了朝廷强力作为的一面,与之前旱灾时县衙的举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动人场景,奏出了一曲曲气壮山河的胜利凯歌。
快班班头赵良在母亲、小儿等至亲遇难的情形下,强忍悲痛,坚持救助受困百姓,劳累加悲伤,导致几度晕倒。
大仁大义,撼天动地!
…………
“族人都转移到安全地方了吗,有人受伤吗?”赵一辰、赵一安等人坐在一起向负责转移族人的永斌问道。本来这种事作为族老赵纪龙肯定是要参加的,但是自从今年以来,他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整个人也变得混混沌沌的,彻底的迈向老年痴呆了。
“都已经安置好了,住上新房的各家都安置了不少人。粮食都抢了出来。只是有几十头头猪仔来不及转移,被水冲走了。谷子也不小心摔断了腿。”
“嗯……只要人没事就好,谷子的腿不能耽搁,只是当下道路断绝。也不能去乌兰县找唐医师救治,永斌找你七叔,去给谷子瞧瞧。”赵一辰心下甚是无奈,只得找老七这个兽医给谷子瞧病了。
“三哥,如今族人是不是还是像上一次某说的那样喝烧开了的水?”赵一辰转头向旁边的老三问道。
“嗯,大多是吧!有些小子嫌麻烦,直接饮生水。”赵一安有些疑惑的说道。十一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又要爆发瘟疫?
“三哥一会交代下去,谁敢喝生水,直接逐出族墙。晚上把上次给猪治病的药煮了,大家都喝上一碗。”
赵一辰是真的怕滋生瘟疫。
来自后世的他知道水灾造成直接伤亡,使得尸体以及伤口成为病菌生长繁殖的理想场所,使得菌源产生。其次是灾害造成的人群对病菌的抵抗力下降,饮用水匮乏等,使受灾人群抵抗力下降,容易感染病菌,造成瘟疫或传染病的大面积爆发。
其中最关键的是这水里水知道泡着多少尸体,不说尸体原本携带的病毒,光腐烂滋生的细菌都能要了命。
还有就是季节原因,这水灾发生在夏天。空气流动性比较强,使病菌的传播途径广泛,传播速度快,更会促使了瘟疫的爆发。
在这个医疗匮乏的年代,瘟疫绝对是灭顶之灾。所以面对此他才小心翼翼,提出了逐出族墙的惩罚。
要知道汉末年中原人口会一下子缩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呢。
其实主要原因不是战争,而是瘟疫。
东汉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气温整体来说是比较低的。
气温的降低,也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后导致了瘟疫的集中爆发。由于古代医学技术落后,瘟疫一旦爆发,基本上就成了一座空城。
其实成为空城还好,这样瘟疫就不会对外传播了。
但是东汉末年基本上都在打仗,加上北方天气寒冷,人口大规模南移。
这也加速了瘟疫的传播,就拿建安七子来说,除了孔融、阮瑀早死外,其余五人全部死于疫病。
曹植《说疫气》描述当时疫病流行的惨状说:‘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张仲景在《伤寒卒病论》中说‘余宗族素多,向逾二百,自建安以来,犹未十年,其亡者三分之二,伤寒十居其七’。
魏文帝曹丕回忆说:“昔年疾疫,亲故多受其灾。疫疠多起,士人雕落”。
由此可见东汉末年的瘟疫绝不是空穴来风,就拿张仲景的《伤寒卒病论》来说‘亡者三分之二,伤寒十居其七。’这就代表起码70%的人感染了瘟疫。
赵一辰能不怕吗?怕死是他的特质,毕竟死过一次的人了!
想想汉末,想想那欧洲的黑死病,赵一辰心下发冷。
必须强令族人喝开水,勤洗手,最好再来点板蓝根。
“栓子,你卖过豆芽,拿着锣鼓去街上给我大声的去宣示。”赵一辰无视栓子幽怨的神态道。
栓子无法理解,为啥自己就接受了呢?本来心里明明很是抗拒。
大概,这就是族长的魅力吧!
栓子一脸无奈,乖乖的去执行了。走出议事的祖堂,看见七爷爷一脸着急的走来。
两人撞了个正着。
栓子赶紧道:“七爷爷好。”毕竟七爷爷教会了他骟猪,和很多养猪养牛的知识,虽然是他七爷爷,可他一直当爹一样的敬重。
“嗯嗯,族长在里面吗?”老七直接问道。
这些日子,老七除了种田就是骟猪做木匠,徒弟收了好几个,小钱钱也是没少赚。本来心情不错,可这老天看不下去啊。
这不时不时的打个喷嚏,扣扣鼻屎。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哦,在里面。”看着七爷爷的脸色难看,栓子悻然道。
老七也不理栓子快步向里面走去,看着老七着急的样子。栓子心下道:又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