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对面的赵季平却已恢复如初,然后神色泰然地回答道:“因为当时我也在场啊!可能你没有注意到罢了,至于我与清阳的关系,那可是再亲不过的了!”
之后,赵季平继续拉长着节奏,问着自己想要知晓之事。
“对了,你刚刚说清阳死的时候你也在一旁,那你可不可以跟我描述下整个过程的细节呢?”
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洛鸿勋向旁人讲过了许多次,那生死一线的恐怖经历有时还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每每梦见此情形时,他都会骇然惊起一身冷汗,那些零星琐碎的片段他早已不想再去细细回忆,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加快脚步,尽早地冲淡这一切,让他将它们永远忘记!
只是此刻看赵季平对清阳兄的死因如此关心,说不定他们生前是亲戚或者有过命的交情,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索性再破例回忆一次好了。
半晌后,洛鸿勋努力克服了心理障碍,终于下决心最后讲述此事。
赵季平则十分认真地听起了整个故事来,当听到赵清阳坠海那段时,赵季平的泪花已在眼眶中泛滥,洛鸿勋瞧得出这明显是因极度悲伤而呈现的自然反应。
洛鸿勋虽尽可能地平静描述,但听众的状态亦可感染到他,没法无动于衷的他内心也酸楚了许久。
可当他讲到赵清阳死后那段时,赵季平便不再感兴趣了,神情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不多时,他打断了洛鸿勋道:“看来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我原本以为...”
至于他原本以为什么,赵季平却并未说出口,洛鸿勋便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可接下来,赵季平竟又陷入了痛苦地冥思当中,好久好久抽不出来!
洛鸿勋没有去打搅他,此时他禁不住进一步设想着,赵季平多半是清阳兄的旧友,甚至有可能从前受过清阳兄的恩惠,还来不及报答。
只不过若真是好友,那也应是忘年交,毕竟这赵季平看起来年纪可不小了。
许久后,赵季平总算是平复了心绪。
神色回转的他一面叹息,一面转移了话题。
“这次应该真的是个意外!但有件事我敢肯定那绝对不会是意外,并且此事已经纠缠困扰了我很多年,至今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哦?
洛鸿勋心想,究竟是何等要事会如此纠结,困扰多年,可二人才刚相识,对方为何竟会对他说起。
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深问,洛鸿勋便听赵季平继续说道:“今日我前来主要是有一事相求,想拜托洛老弟帮忙打听此事!”
一听这话,洛鸿勋当即犯了难,既然是困扰了多年的大事,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因而他茫然不解地回应说:“到底是什么大事?如果真的十分重要,我怕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洛鸿勋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接什么烫手山芋。
可赵季平却不以为意,而后他背了手,靠在椅背上,错了错眼珠,瞧了瞧洛鸿勋后,接着十分客气地说道:“我之所以请你帮忙,主要因你是清阳的好友,这件事同他大大的相关。”
“还有一点便是你在怡兴洋行已列二班,也算有了一定的地位,办起事来应该不会太过受阻!”
听闻这点原因后,洛鸿勋大惊,没想到赵季平连自己在怡兴洋行的职务都已知晓。
于是他尬笑一声后说道:“看来您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的呀!”
可他还是不能立马答应赵季平的请求,他须得听听这难题到底是什么,心里才好有个数。
见洛鸿勋并未回绝,赵季平淡然一笑后,决定以金钱为诱饵。
“此事发生在七年前,打探起来确实没那么容易,可能会面临很多困难,尤其是资金方面的,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相当丰厚的报酬作为答谢,八百两银子怎么样?只要你应下来,我就先付四百两给你,方便你操办。”
八百两银子!
这对洛鸿勋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一年的薪水因他升了二班后翻了双倍也只有一百两而已,那八百两也就等于他几年才能拿到的俸禄。
还有一点令洛鸿勋头疼的是,自己不能一直挤在吴家,那可不是个长远之计。
他一直期望可以有处自己的居所,所以洛鸿勋平日里才会更加节俭,以盼早日购宅。
因而面对八百两银子的诱惑,洛鸿勋不可能不心动。
但这赵季平到底想要自己打听什么大事呢?竟还会与清阳兄有关?
可如果要花这么高的价钱,来打听七年前发生的事,那这几年他都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早点调查?
过了这么久再去探究过往,那难度可以说会提升数倍!
还有赵季平为什么不找别人?为何会单单挑中他洛鸿勋呢?
此刻,无数个问题在洛鸿勋的脑海中跳动着等待解答。
赵季平见洛鸿勋闻之颦蹙,一脸的左右为难之色,好似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挣扎,刚想要进一步细说情况时,门外却又传来了急促的响叩声。
这敲门声来得恰到好处,倏地令洛鸿勋清醒了过来,他瞄了赵季平一眼后,接着便起身去看门。
谁来的这么巧?
当然是赵虬枝。
本来想要去逛逛街市的赵虬枝见洛鸿勋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因而她好生奇怪。
于是只得自己再次主动找上门来,可没想到门一推开,那位中年男子竟还坐在屋内。
他们俩很熟么?竟然聊了这么久还没结束?
赵虬枝带着疑问似有怨意地看向了洛鸿勋。
赵季平抬头一看来人是赵虬枝,因而心想看来此事只得明日再议了,于是他便站起身来朝房门走去。
当他踱步至房门口时,双眼不由自主地再度凝视了赵虬枝几秒钟,接着他满心留恋地朝其点了点头后,抬步跨了出去。
他瞄这一眼不要紧,可看得赵虬枝心里毛毛的,甚至整个脊梁骨都冒着冷气。
赵虬枝不禁心想这人到底是谁啊?竟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看,且更为奇怪的是那人眼神里分明还带着满满的爱意!
紧接着,赵虬枝将房门紧关了起来。
转身后,她颇为不快又好奇地问道:“鸿勋,刚刚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俩聊什么聊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