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鸿勋刚刚心思慌乱,所以赵虬枝问的话他并未听清。
沉默了好一会,他终是抬了头,这才发现赵虬枝正拿了那本《贸易须知》翻阅着。
只见烛灯映照之下,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身,容色如玉,仪静体闲、虬枝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娇柔婉转之气,简直美艳的不可方物。
此时,赵虬枝无意间抬了头,见洛鸿勋正痴痴地瞧着自己,心里一时间不由自主地荡起了一丝涟漪。
然后她抿了抿嘴唇,略显羞涩地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最近是在学贸易么?”
这一刻,洛鸿勋的心已被那双满是柔情的美目死死地锁住了。
她在他的眼中正如桃花一映,粲然生光,喘息间都透着难以言说的娇媚之气,令他心旌摇荡,难以把控。
可忽然间,赵清阳的话却猛地响彻于耳边,不断被提醒的洛鸿勋紧忙将视线转移,尽量不去与她对视。
紧接着,他强压着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用极低的语调回应着对方。
“我向清阳兄借了几本有关海运与贸易的书,空闲的时候学一学,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总归不是坏事!”
闻后,赵虬枝拍了拍手,笑盈盈地赞扬道:“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你如此勤奋将来一定可以成大器的。”
“多谢大小姐称赞,鸿勋没什么大志向,只盼望自己不浪费光阴,做个有用之人罢了。”
洛鸿勋一直彬彬有礼地回着话,可自始至终都没再抬头瞧过她。
品出了其言语中若有似无的疏离,赵虬枝的心自然感到颇为纳闷。
此刻,她不禁思考着难不成对方因自己前段时间没去探望而有意疏远?
正当她困惑之时,洛鸿勋冷不丁地漠然来了句:“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见他态度如此冷淡,本想多聊一会的赵虬枝也只能悻悻起身,继而情绪稍显低落地离开了。
出门下台阶时,由于夜已深沉,赵虬枝一不小心险些踩空,亏得此刻正在锁门的洛鸿勋眼尖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二人须臾间又一次近在咫尺。
路灯下,此时的赵虬枝容色如花,双颊泛着红光。
洛鸿勋见她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很想亲一亲她那樱红的小嘴。
可他却既不敢,也不能。
自上次被赵清阳“敲打”后,洛鸿勋已在心里强令自己断念了。
此刻,他再也不敢直视她多一秒钟,哪怕再多一秒那些反复的勒令便都不做数了,他的魂一定会随她飞走,永远地脱离体壳,再也收不回了。
这时,幸得轿夫及时走上前来,问道:“小姐,是不是要回府了?”
听到有人说话,洛鸿勋骤然松了手。
接着他慌忙后退了半步,轻声说:“大小姐,赶快回吧!”
这一连串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见状,赵虬枝站直了身子,用余光看了看他,没有做声,接着便上了轿,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可这一路下来,不知为何赵虬枝在轿内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秀美的娥眉始终淡淡地蹙着,精致的脸庞也透着浅浅的忧虑。
她不禁思量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只跟洛鸿勋接触了少许时光自己竟会紧张不安,心跳加速...
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只是个三班而已!
这绝不可能...
赵虬枝一面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面又继续思忖着,洛鸿勋刚刚又是怎么了?
他好像并不愿意接近自己。
他之前不是喜欢自己的么?
可为何今日却一直在躲闪、在退缩?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他知难而退了?
此时的赵虬枝内心十分寂寥,直到回了卧房,躺在床上,她的心情依然有些不畅快。
她走到窗子旁,将其轻轻推开,接着用手托着腮,悠然地望着窗外,试图放空自己的思绪。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处的洛鸿勋这一刻也同她一样正在仰观宇宙,游目骋怀。
接下来的日子里,怡兴洋行内,实干家赵清阳反复地强调着发展航运的诸多利处,几轮会议过后,虽大多数人仍表示反对,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一少部分人已经倒戈,开始支持他了。
可令他不快的是之前的中立派马庆临不知为何竟突然反对起了海运来。
可赵清阳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开始着手筹划航运业务。
但是大家的意见他也并非完全不在意,其实直至今日,众人反对的原因仍不外乎航运业务需要的资金巨大,尤其在购买或租赁船只这一块。
且众人还指出洋行最好雇用本国的船员,方便沟通交流,这也是块不小的花销。
还有一点值得提及的是,开展海运生意还要向清政府缴纳大量的税费。
零零散散算下来,所剩的利润也未见得会较之前更客观。
而航运所面临的风险却是相当巨大,如果某次出海不顺,那洋行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兴许会是毁灭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