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鸿勋手头紧,舍不得花银子进酒楼,所以他只得在一旁的小摊买几个包子边填饱肚子边蹲点守候。
大半个时辰后,方衢耀终于走出了酒楼,但他却并不是一个人,身旁还有个年轻男子相伴,之后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了街上。
跟在他们后面的洛鸿勋隐约听到,二人正用潮汕语交流着,尤其是那男子嗓门很大,因而洛鸿勋听得较为清楚,看来那男子八成是方衢耀的老乡。
却如他所料,这男子的确是方衢耀的潮州老友,今日来到广州办事,因而约方衢耀城中小聚。
洛鸿勋大约跟了三条街后,见二人分别,看样子是各自要回自己的住所了。
见方衢耀走远后,洛鸿勋追上了前方那个人。
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点子,只为接近对方套些话来。
接着,他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对那人说:“先生,您看这是您的钱袋子么?刚刚落在祥和酒楼里了。”
那人先是一惊,闻后方知原来眼前之人是酒楼里的伙计,而后他拿着袋子一瞧,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啊!我的还在身上呢!”
洛鸿勋心想这人还算诚实,接着眉头一紧,又道:“那看来多半是方先生的了,这样您转交给他可好?”
“你认识他?那还是你交给他好了,我明日就要回潮州了。”
那人一听对方竟然知道方衢耀的姓氏,因而顺口回应着。
洛鸿勋心想跟自己猜的差不多,这人确实潮汕人,进而他顺藤摸瓜,接着套对方的话。
“方先生可是我们酒楼的常客,前一阵子好长时间没来,听说他是回潮州老家探望母亲去了,看来你们是同乡啊!”
“我们不仅是同乡,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不过回乡探望老母你肯定是听错了。”
呵呵一笑后,那人又如实回道:“他父母十年前就过世了,后来他去香港投奔他的姑父姑母,要是探亲他肯定也是回香港,在潮州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当时还特别羡慕他有个有钱又有势的姑父呢!我呀,也是因为总去香港做生意,才一直跟他有所联络。”
紧接着,二人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那人走后,洛鸿勋心中泛起了合计,这人看样子还算诚实,说的话不像是有假,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十有八九便是方衢耀说了谎。
那天码头遇袭时他不是在广州城中躲藏就是去了香港,可他为什么撒谎呢?
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还是他早已预知,怕刀刃无眼,伤到自己?
洛鸿勋无法揣测方衢耀的真实想法,可他越来越觉得方衢耀与那次码头事件是撇不清关系了。
于是他心想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去赵家通知赵清阳或者赵虬枝,让他们来拿主意,看看接下来应该如何深入调查方衢耀。
然后他一路小跑至靖海路的赵家大院门前,可这一路下来他早已是精疲力竭,累的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洛鸿勋一只手扶着赵家那厚重的铁栏杆,另一只手垂在体侧,且半弯着腰在赵家门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少许,稍缓过来的洛鸿勋伸直了腰,抬头看了看赵家大门,只见这铁门足足有两丈宽,再向内望去,却见一精致的两层红砖白瓦别墅洋房坐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之气。
在月光的掩映下,洋楼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让人不禁有种想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之感,和谐又倍感舒适。
正当洛鸿勋抬手要敲响那扇大门之时,不远处恰巧传来了悦耳又熟悉的欢笑声。
此刻,他的手停在半空,双眼禁不住向右边看去,见轿子已经停在了不远处。
一身着嫣红底裙外配浅黄缂丝蝶恋花氅衣的少女掀帘后下了轿来,接着她转身对轿上之人说道:“快回去吧!”
轿子上的男子回了句:“那我走了,记得跟清阳如数转达。”
少女灿笑后,轻声答着:“知道了!快走吧!”
说完,她向那人挥手作别,不久后,轿子远去了,少女回过身来,向家门走去。
就在此刻,洛鸿勋看清了来人即是赵虬枝。
而刚刚轿子上的男子则是卢湛。
赵虬枝见门前站着一人,因此受了好生惊吓。
她再一瞧发现那人竟是洛鸿勋,因而她很快抚平了心神。
洛鸿勋见状忙赔不:“大小姐,真是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赵虬枝抿了抿小嘴,哪会真的生气。
接下来,洛鸿勋便将刚刚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统统如实说给了赵虬枝听。
赵虬枝听完后凝神想了片刻,随即回道:“走,跟我进去,我正好也想跟我哥说这事呢!”
敲开大门后,赵虬枝拉起洛鸿勋的左臂匆匆向自家洋楼内走去。
可从大门至洋楼的路上洛鸿勋却大开了眼界。
只见一幢二层洋楼矗落于一座大大的花园当中,而花园中还满满地盛开着娇嫩的玉兰,有几座亭台建于曲径通幽之处,想来是闲事消遣之所在。
紧接着,二人快步上楼,洛鸿勋兴奋过头全没时间仔细去瞧瞧这传说中顶级奢华的赵家洋房,可单单无意识的几瞥,他便看到了好多稀罕之物。
比如精美的六头烛台吊灯,五颜六色的西洋窗花,景泰蓝鎏金貔貅香炉等。
虽然好多物件洛鸿勋根本叫不上名字,也不知其为何用,但这些物件却足足令他叹为观止了许久、许久...
赵虬枝先是带着洛鸿勋进了哥哥的书房,可那里却没人,继而她想到哥哥多半是在父亲那,毕竟上楼时她就隐隐听到了父亲书房内传出的高调斥责声。
于是赵虬枝便领着洛鸿勋来到了其父赵习瞻的书房外。
果不其然,刚一进拐角,二人便听清了里面的谩骂声,此声音之大、之高、传播范围之广实属罕见,估摸着整座洋房内几乎所有人都能或多或少听到些。
这时,只听里面的人高声怒斥道:“夏虞那小子如此可恶,几次三番顶撞我...赵清阳,你真是太没用了,到现在都还没抓住他的把柄...我告诉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得登上总商之位...你出去吧!看着就让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