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卢庄和洛景枫如约一起来到了洛家。
由于今日是突然造访,见景枫、卢庄二人一同进门,凌罗真是大大的意外。
接着,她满心欣喜地招呼二子落座不久,洛鸿勋和洛康靖父子也一齐进了家门。
不多时,一家人开始享用晚膳,卢庄瞧见洛家上下其乐融融,和谐安详,心里真是既欣慰又羡慕。
欣慰的是母亲历经千辛终于找到了幸福,而羡慕的却是...
哎,想来自己不愿久居卢家多半还是与那复杂的环境有关。
卢庄从小在卢家大院长大,卢府内人员繁杂,勾心斗角可谓无处不在。
因卢欧身体原因,其既没续弦,也没纳妾,卢府少了女眷,才算是稍显安稳了些,可即便如此,自己那群姑父姑母的明争暗斗也令其深感眼不见为净。
景枫真是幸福,可以在这样好的环境中长大,想到这,卢庄不由自主地默默点了点头。
晚饭后,卢庄同长辈们闲聊一会,便受洛景枫之邀随其进了卧房当中。
刚进房间不久,卢庄便被墙壁上裱装的一副画作引去了目光。
走近一瞧只见画的左边提了《锦鲤双仪》这四个字。
咦?
这不是自己当初随口说的那个名字么?
他竟然真的用上了。
看到这,卢庄不禁微笑赞许道:“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是画不错?还是名字不错?”洛景枫不明所以,好奇地递了话去。
“画是你画的,但名字可是我起的,两相得宜,都很不错!”卢庄怡然作答。
“但那时我只是突发奇想,并不晓得这名字的深意...”说这话时,卢庄的目光依旧未离这幅画。
“那现在呢?懂了么?如果现在都不懂,那可当真是随意起的。”洛景枫站在其身旁,半开玩笑地回应着对方。
“嗯,如今似乎是懂了!”卢庄微微颔首,举止神态很是老成。
“小时候练过几年太极拳,但那会并没去体会其内在的奥妙,现在我倒觉得迷离地看待万事万物,方能使人顺应自然规律,不为外物所拘,这种无所不容的宁静和谐与我内心的精神向往真乃默契十足...”
“不错嚒,你留美多年,竟还对太极有研究,这个我不太懂,你倒是可以跟我爷爷切磋切磋。”这一刻,洛景枫禁不住直呼意外。
“其实我也只是略懂皮毛,怎能跟洛爷爷相提并论,阴阳相生相克,此消彼长,才形成了大千世界,哎,但愿不要少了其中之一为好!”卢庄突发感慨搞得洛景枫一团浆糊。
“怎么说着说着还伤感了呢,哎呀,不看这个了,来看看这个。”见卢庄神色怅惘,略显忧伤,洛景枫赶紧将其拉向了另一边。
很快,卢庄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一旁那名为《风华绝代》的画作之上,画中为一红妆女伶在舞台上大展芳姿之景象。
眼见其眉目如画,有倾城之貌,不用猜,这画中之人定是洛景枫的祖母、卢庄的外祖母,已故名角凌天是也。
“这等佳作挂在正厅岂不更好?放在你房间里旁人看不到有点可惜了...”
卢庄盛赞洛景枫的同时稍有异议。
洛景枫听了这话后,下意识地抓起了下巴。
“有道理!”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挑动着眉毛回对方道:“我跟爷爷商量下,看这幅画可不可以挂在正厅,这样一来,奶奶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们,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紧接着,二人灿笑着击了一掌,动作一气呵成,真乃默契十足。
下一秒,卢庄又踱步于另一幅画作前。
这幅画被提名为了《莺与月》。
月光下的屋顶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女子托腮好似在轻吟浅唱,而一旁的男子则在脉脉注视着她。
这幅画起草于几个月前,那会只有上半部分,因没了灵感,便触礁搁浅了。
直到从外伶仃岛游历归来后,他才正式将其完成。
卢庄仔细瞧了半天,只见月,却不见莺,因而颇为费解地问了句:“这莺为何物啊?画中好像并未出现吧?”
“莺在歌声里,也在心里...”
洛景枫给了个稍显玄妙的回答。
心境不同,所以很难感同身受,接着,卢庄又随口问了句:“那这画中的一男一女又是谁?男的不会是你吧?女的呢?是你的意中人嚒?”
见其神色的笑容好似意有所指,洛景枫这个不懂太极,但却善打太极的人继续跟对方卖关子说:“这个问题保密,下次再告诉你也不迟!”
的确,男子自然是他,而这女子嚒...
话虽说得轻松如常,可洛景枫的心中却是怅然若失。
见夜已深,卢庄准备告辞回家。
临行前,凌罗对他说:“庄儿,十月初六八和会馆有戏上演,是娘写的《鸳鸯锦》,讲你外婆的,你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们同去看看?”
可以多陪陪娘亲,卢庄觉得甚好,因而当即应了下来。
卢庄留美时受西方文化影响,几年前已成了天主教徒。
几日后的一天,卢庄去一德路的圣心教堂做礼拜,结束后,准备出门时,无意中竟瞥见前方五步开外一女子的背影十分眼熟。
是她?
那个书市上的凌霄花姑娘!
好像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