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赵虬枝忧虑了起来,吴承昊忙安慰说:“他们都是男子,而且叶小姐还有大少爷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接着又讶然于那两个车夫的荒唐不义举动,吴承昊忿然道:“这么不靠谱,回去后先把他们两个炒掉再说。”
“没错,没错,这种人可不能留着,关键的时候会坑死人。”
洛鸿勋和沈娇蓉也在一旁争相帮腔。
这时,钟表行的门被沈娇蓉打了开,四人摸着黑走了进去。
奇怪,沈娇蓉琢磨着爹怎么没点油灯呢?这黑灯瞎火的,至于这么节省嚒?还是他出去了,没在家?这外面兵荒马乱的,要是被人不小心砍伤了,那可怎么办...
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弄得沈娇蓉很是忐忑,摇了摇头后她想着自己的爹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淡淡月光,没办法大家只能摸索着慢慢向前挪动步子。
此刻,走在最前面的沈娇蓉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有些软,挡在前面使她动弹不得。
然后她轻轻地踢了一下,感觉这东西重重的,又踢不动,她心想不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洛鸿勋凭着记忆,摸到了桌子上的油灯,他亦借着窗外的点点光亮小心翼翼地将其点燃。
终于沈娇蓉看清了拦在自己前面的东西是何物了。
可令她惊慌错愕的是那并非什么东西,而是个人。
仔细一瞧,竟是她爹沈羡...
天哪!他怎么会躺在地上?
沈娇蓉赶忙将父亲沈羡抱起,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爹”这个字。
洛鸿勋也紧忙来看,呼唤着“舅舅”两字,其他两人也匆匆围了上来,查看沈羡的情况。
沈娇蓉此时已是心慌意乱,他爹怎么就突然躺在地上了,且位置正好在楼梯下面的不远处,难不成他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她猜的没错,只是过程她没办法看到。
其实是这样的,由于沈羡当了沈娇蓉的宝贝,致使沈娇蓉十分生气,紧接着她一怒之下便背着父亲将他新买的鸦片偷偷扔了。
下午沈娇蓉和洛鸿勋前去望舒酒楼赴宴,留沈羡一人在家。
天一黑,沈羡还未来得及点起油灯,此刻犯了烟瘾的他翻遍了楼上的各个角落却也找不到鸦片来抽,那时的他身体里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将其啃噬。
于是骨瘦难支的沈羡哆哆嗦嗦,趔趔趄趄地准备去楼下找大烟,可一不留神,脚底一滑,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重重地跌落在了地面上,比刚刚赵虬枝摔得那一下可要惨多了。
这时屋子里静极了,只听紧闭双眼的沈羡轻轻地哼了一声,虽然声音极为微弱,可众人却都听到了。
于是洛鸿勋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继而高兴地叫了声:“他还活着...”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外面便又掀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火炮声,紧接着兵器交撞、士兵呼喊之声越来越近,大家都很清醒地意识到交战双方已经杀进了永清街,甚至就在他们钟表行的门外。
这时,为了不引人注目,洛鸿勋匆忙熄灭了油灯。
“怎么办?怎么办?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黑暗中,沈娇蓉的声音焦急又无助。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沈娇蓉虽对父亲这些年的种种行为深恶痛绝,但此刻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仍是难过极了,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吴承昊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悄言道:“小点声,等他们一会转移了,咱们再出去找大夫。”
狭小的空间里,众人焦急地等待着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
不负众望,约莫一刻钟后,打杀声渐弱渐远了。
可洛鸿勋仍是谨慎地压低了嗓音说道:“他们应该走远了,我现在去找大夫。”
说完他便摸索着打开了大门将身子探了出去,一看,路上果真静悄悄地,无一人影。
于是他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走出了钟表行,其他三人惯性地悄声提醒他要“多加小心”。
这边,吴承昊再次点燃了油灯,只见沈羡仍然昏死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沈娇蓉的怀里,三人也无他法可寻。
“大夫住的远不远?洛鸿勋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远,就一街之隔,按理说很快就能回来。”
带着哭腔的沈娇蓉抽泣地回赵虬枝的话。
不多时,洛鸿勋确实回来了,可是却只有他一人,大夫呢?
原来,洛鸿勋战战兢兢地出门后,小心谨慎地赶到了双门底李大夫的住处。
敲了半天门后,李大夫的家人才应,她告知洛鸿勋李大夫三天前回雷州老家探亲去了,要月底才能回来。
洛鸿勋只能失望至极地一个人回了钟表行继续想办法。
见此情景,赵虬枝心头一酸,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于是建议道:“不如你们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靖海路,离这也不算太远,我爹他一定能找得到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