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六姨娘凌鸾,卢欧的嘴角下意识地歪了歪,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不屑之色。
接着,他又略带讽刺地来了句:“说到这,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像六姨娘一样没规没矩的,一看就出生卑贱,没有教养,让外人笑话...”
产子后的这段时间里,凌罗的情绪本就不太稳定,而听卢欧说话这么不客气,凌罗的火气立马涌了上来。
“我跟她出生近似,她没教养,那我肯定也没有,所以为了不使你脸面无光,被人笑话,我还是不去给你丢人现眼了!”
卢欧听出了凌罗言语中的不快,心想自己可能是话说的有些不中听,为了哄她陪自己前去,于是卢欧罕见地放低了姿态,走上前去低声轻语。
“阿罗,不要生气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然后,他揉着对方的肩膀,看似请求地说着:“今天这个宴会对我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就当我求你,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凌罗从来吃软不吃硬的,而卢欧说话又一向刻薄,因而很少听到对方说好话的凌罗心儿很快便软了下来,最终她放低了姿态选择了投降,答应丈夫一同前往出席晚宴。
不多时,见奶妈将卢庄哄睡后,凌罗算是放了心继而也换好了衣服。
这时,在外面等待已久的卢欧走了进来,检查一下夫人的穿着打扮是否合体。
好在凌罗从前十分消瘦,所以生完儿子虽没多久,但她也依然可以穿的进自己从前最喜爱的那件浅霜色罗衫和一裥之中五色俱备的月华裙。
卢欧站在他身后,见她正照着镜子,看起来虽有疲态,但是敷过粉涂了胭脂后整体而言仍是风采无限。
可就在这时,卢欧却觉得她的装扮有点不太对劲。
仔细瞧了瞧,这才看出凌罗佩带的红宝石项链好像与这套华服有些违和。
这时,卢欧照实建议道:“阿罗,你的这条项链要不要换一换,如果换成别的,说不定看起来会更漂亮。”
被他这么一提醒,凌罗倒也觉得这项链确实太过乍眼,有喧宾夺主之嫌。
可是翻了翻自己的首饰盒发现,并没有哪条项链更适合身上这套罗衫月华裙的,但如果什么都不戴,脖颈又显得太过空泛,究竟如何是好呢?
此刻,卢欧再次提了议:“不如找其他几个姨娘借借看,爹可是送给过她们很多珠宝,尤其是五姨娘,我记得前几年爹曾送给了她一条祖母绿项链,与你的这身打扮很相衬。”
五姨娘名叫邓兰茵,现年二十七岁,为人较为低调内敛,不喜纷争,与卢湛的其他几房姨娘给人的感觉颇为不同。
邓兰茵的双眸下有着一对大大的卧蚕,确有几分姿色的她只是嘴角略略向下,看起来有点苦命之感。
外型优雅高贵,娴静温柔的她在府中向来鲜少言语。
通过与她仅有的几次接触,凌罗发现,这五姨娘内里也是个明事理知分寸之人,从不对人随意品评,德行较那二姨娘明显高出太多。
凌罗同她交谈觉得亲切且舒服,因而她在凌罗眼里算是府内罕有谈得来的同道中人。
卢湛从前为了讨好邓兰茵可没少花心思,大把的珠宝首饰往她那送,可邓兰茵始终对他不冷不热,跟他说话时也经常面容呆滞,一副很难亲近的样子。
这个中的道理卢湛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却一直没有想通。
后来瞧见她终日幽怨相对,因而卢湛便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至于邓兰茵为何对卢湛从不上心,这当中可大有故事。
邓兰茵的父亲是位古董商人,名叫邓允端,与卢湛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可邓允端在与洋人合作时,被人欺骗,赔惨不说,还被粤海监的监督徐闻江勒令赔偿洋商八万两白银。
邓允端心知肚明这徐闻江肯定与那洋商相勾结,他们沆瀣一气合起伙来迫害自己。
走投无路的邓允端为了不至发配伊犁,不得已找了卢湛帮忙。
卢湛见对方除了外债已无长物,因而自然不愿出手相助。
他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八万两白银对他来说虽不算太多,但也不可能轻易舍出。
且邓允端的“奇宝斋”已被官府查封,多半没有收回的可能,那自己白花花的银子若是给了他基本上就等于打了水漂。
邓允端见卢湛如此为难,知晓对方喜好美色的他终于咬了咬牙,做出了个决定,将自己美貌的女儿兰茵献于卢湛消灾。
卢湛瞧了邓允端拿出的女儿画像后,当即动了心思,为了得到佳人,最终他才勉强答应帮邓允端还上这笔欠款。
邓允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邓家,献出了年轻貌美的女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没办法他若是真的因欠款成了罪犯,发配至伊犁,那他的儿子邓准,即邓兰茵的哥哥自然成了罪人之后,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邓兰茵嫁给年长自己二十几岁的卢湛自然是万般不愿,可没办法,谁让父亲遭此大劫了呢,她也只得怏怏不快地被迫进了卢府。
可众人不知的是,邓兰茵不愿委身卢湛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与她仅有几面之缘的霍公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