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嫣这人城府较深,明明是先斩后奏,可一经她的悠悠之口道出却好像是颠倒了过来,且话语中还充分肯定了卢湛一家之主的地位,让人听起来没办法多挑剔些什么。
卢湛闻后虽觉她们振振有词,却也不好当场发火,只得携众人一起来到柴房审问凌鸾。
到了柴房后,卢湛命人将房门打开,只见凌鸾全身被困得严严实实,连嘴巴也被塞的紧紧地,卢湛看后很是气愤,于是他忙命人将凌鸾松绑开来。
在这阴暗潮湿的破屋子里挨了近一天的凌鸾真是委屈极了,她仿佛一瞬间体会到了师父凌天对她说过的那句“一如侯门深似海”之意。
可此刻她已无心去深思这些。
极度委屈的她这大半日不停地在心里数着时间,她多希望时钟可以快一点转动,这样卢湛说不定就可以早点回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终于,在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凌鸾算是看到了希望。
凌鸾口中之物先是被人摘去了,双手双脚也被松解开来,瞧着自己那被勒地红红的四条深痕,她的眼窝一时间成了泄洪的堤坝,将这一日的积怨全部倾倒了来。
得见天日的凌鸾哭得梨花带雨,还止不住地对卢湛大喊冤枉,这一刻,她可不是在装样子给卢湛看,而是真的感到特别冤屈。
这一幕,看的凌罗很是揪心。
可见凌鸾一副深闺怨妇的落魄状,卢湛却有了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
这时,还得公事公办的他差人取来了二姨太的那对翡翠耳饰。
因他经营珠宝多年,所以算得上资深的鉴宝专家。
过目掂量后,他不禁吁了一口长气:“这对耳环就是最普通的玉石,算不得名贵,多半是产自南阳。”
听到这,衬了心的二姨太张思璃忙含笑应承道:“老爷说的是,可我那对明明是极为名贵的缅甸翡翠,还是您二十年前送给我的,可经她一戴却变成了南阳玉了,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吧?”
她的前半句无非是想提醒卢湛,当年的自己在他心中也还是有些分量的,后来的这些年月卢湛可再未送过她什么稀罕的物件。
而说到这后面半句时,张思璃的语气中则带着明显的揶揄腔,听起来满是鄙夷,其实她就是想直直白白地告诉卢湛耳饰被这凌鸾掉包了。
卢湛精明一世,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正因他如此通练,自然也明白平日里家中的女眷是非多,而眼下的这件事可能出现的纰漏亦很多,于是他不免替凌鸾开起脱来。
“中间这么多人经手,也不能确定就是凌鸾拿了去,这样吧,既然你丢了对翡翠耳饰,那过几日我再送你一对更好的便是。”
这话说完,张思璃倒是十分欣喜,如虹的气势也衰退了大半。
可毫无收获的孙嫣却极为不满,立即沉着脸回了句:“那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卢湛思考了片刻后,为了安抚众人,他想出了个对策,于是发了话:“为了卢家和睦,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发生,从今往后,但凡要有人向他人借珠宝、借首饰的,一定得找刘管家登记,并且要写明借的是什么样式的珠宝,越详细越好,还要注明归还的时间。”
说完后,卢湛的面容当即显得很是阴冷,在场的众人也都默不作声了,没人敢忤逆他,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片刻间,他将扇子合实,敲了两下虎口后,便将其递到了左手上,继而右手一挥颇具气势地拂袖而去了。
平日里大伙均惧怕卢湛的威仪,见他扬长离去,明显还带了愠色,因而众人哪敢再言语。
孙嫣白忙活了一场,最终什么都没捞到,没办法她虽妒意横生,但也只得怏怏离去。
不多时,众人一乌泱地涌出后,柴房里就只剩下了凌罗、凌鸾二人。
凌罗询问她身体是否安好,凌鸾却将头埋在了臂腕中,意志低沉地点了点头。
接着,凌鸾在凌罗的搀扶下黯然地回了自己的卧房。
关起房门后,凌鸾趴在凌罗的肩膀上痛哭了好一阵子,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卢湛竟会如此冷漠地转身而去,此事就这么轻易地不了了之了。
且隔了这么久,卢湛都没过来看看她,哪怕是安慰安慰她也好,完全是一副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态度。
凌罗在同情凌鸾的同时,亦感受到这卢家大院里虽看似平静,实则却暗流汹涌,并不太平。
再大的恩宠怕也只是暂时的,而那真心真情则只能存在于自己的臆想中罢了,因而她认真地提醒自己和师姐今后要倍加小心才是。
此时的凌罗和凌鸾都已慢慢感受到了卢家父子的薄幸和寡情,被打回现实的二人想到此前的美好憧憬如今却只能一笑置之。
这一入豪门,人情冷暖便只得自己慢慢体味了,接下来的人生要如何面对,两姐妹皆隐隐难安,心中免不得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