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完菜单子,二人并未消停,上官昉又被方蕊拉去了来时经过的那座花园。二人头挨着头坐在湖边铺着锦垫的木堤上,旁边的婢女和仆妇逗喂着湖中的那些鸭子,引得几只鸭子在水中排成两队,它们一会引吭高歌一会拨起浪花朵朵,有趣极了。
看罢鸭子,方蕊又叫婢女和仆妇去准备小船,她拉着上官昉的手说道:“昉儿姐姐我们去湖心采莲蓬吧,也好填个菜。”上官昉见一旁的李嬷嬷笑眯眯的,并未出言阻拦,便点了点头。一阵忙乱过后,二人并一个婢女一个仆妇一起坐在了船上。
湖心处的莲叶莲花莲蓬成片成片的挤着盛开着,水灵灵绿莹莹粉嘟嘟的,分外可爱。方蕊突然从船上站起身来,指着这片莲花中间的一个大莲蓬,嚷着要亲自去采摘。随行的婢女急道:“三小姐,可不敢去那么深的地方,那处莲叶太密,船行不进去。奴婢们又不很擅浮水,恐不能护小姐周全,不如叫几个擅浮水的婆子替您去采回来。”方蕊正在兴头上,在船上又跳又叫,哪肯依言行事。她道:“无妨,我和大哥早几年就学过浮水,只是你们一直拦着。”
上官昉忙拉住跃跃欲试的方蕊劝道:“蕊儿妹妹小心些,我看那边有一处莲蓬也很不错,船过去又不费力气。”方蕊小姐脾气发作,执意要不肯听,嚷着这是今年最大的莲蓬,一定要采来给上官昉尝尝鲜。上官昉无奈:“不然我去采了回来。”她见方蕊嘟起嘴要反对,灵机一动,笑着说道:“蕊儿妹妹你没见过御剑术吧,看你这院子围墙高耸,一时半刻的估计不会被人知晓,不如我展示一下御剑术,顺道采莲回来。”
在方蕊的欢呼声中一人一剑随风而起,迅如闪电、疾如狂风,婉转腾挪。采到莲蓬的她回转身形,冲着方蕊嫣然一笑,黑发摇摇,衣炔飘飘,眼若星辰,面若桃花。
“好一派风流俊雅!”醇厚的男子声音从回廊处传来,吓了违规偷偷御剑的上官昉一跳,她脚下一滑,险些把偌大的莲蓬掉入湖中。方蕊不满地转身望向回廊处,但见来人是谁后连忙换了个笑脸,并迅速地整理衣衫头发。“见过大哥,前段日子你不是去都城谈生意了吗,何时归家的,也不提前通知小妹一声,小妹也好亲自迎接哥哥。”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衣饰华美,走近的他面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说道:“今晨刚刚进府,这不一得了空便来看你。听说你病了,要不要紧,正好我带了好药回来,待会就命人送过来。”“并无甚大碍,只是皮肤起了疹子,但若想不留印子,就要费些时日。这位姐姐便是上官神医家的小姐上官昉,与我一见如故。昉儿姐姐这位是我大哥方鹏。”
上官昉虽不聪慧,但极会瞧人脸色,见方蕊收起胡闹态度反而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心中早已明白来者为何人。见方蕊引见,连忙收势停在船上,十分得体地施礼:“见过方少家主,方才多有冒犯望家主勿怪。”
方鹏是云城颇具名气的青年才俊,他自幼聪慧,作为方家长房长孙,小小年纪便身但重任,四岁就开始习文学武。据说他学问极好武功也好,只因是家主继承人,要专心主持家中诸项事务,这才放弃了科举。十四岁时他便开始接手家中生意,几年的时间方家总资产便翻了两番,自此一鸣惊人,被誉为云城第一经商天才。
天才的哥哥同样会是天才,上官昉再次升起挫败感,只是今日一见,这方鹏看起来却与想象之中大为不同。印象中一族家主不是大腹便就是看起来狡诈精明,而他看起来却灵秀儒雅的很,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型,中等个子,体型偏瘦,不讲话时神色之中流露着一种淡淡的羞涩感,整个人看起来弱不胜衣。
方鹏连忙回礼,目光柔和羞涩:“方某有幸能够得见上官姑娘,怪不得今日有喜鹊停在在窗前的枝头。早些年二弟经常提起你,只是在下常年在外奔走,不常在云城,所以才一直无缘得见姑娘。在下单名一个鹏字,痴长姑娘几岁,你又与二弟是远忧堂同年情谊非同一般,若不介意不妨叫我一声方大哥。”
方鹏极擅言辞,几句话过后便消除了上官昉的紧张感和陌生感,她觉得仿佛是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纵有一些陌生感,交谈起来却酣畅淋漓。
方鹏亲自去拜会了上官夫人,对于劳烦神医日日前来诊治,表达了由衷的谢意和歉意。晚膳极度丰盛,既有之前二人胡闹着点的菜,又有方鹏吩咐厨房添的佳肴,谈笑风生,琼浆玉液,宾主尽欢。
方蕊粘着上官昉,拉着她的手小声地说着悄悄话,方鹏陪着上官夫人谈着云城的局势和新颁布的时政。
方鹏看向上官昉,声音柔和地说道:“蕊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小我十岁,我又常年东奔西走,越儿也在山海界不能归家,她难得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昉儿姑娘如若有空闲不妨多多往来,也让这丫头见见世面。”
“方少家主厚爱,只是我这长女虽看着面嫩,年纪却大三小姐许多,她又忙着在远忧堂修炼,不通人情世故,成天一副小孩模样,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只望家主万勿见笑。”上官夫人婉拒道。
方鹏微微一笑,为上官夫人续了些茶,道:“上官姑娘纯善,上官神医勿谦。我这次从京都回来带了许多药材,都是天泽最大的药材行—南药行的货。以后方家与南药行会有合作事项,不知上官神医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合作,若是顺利,‘风华医馆’不仅可以开到天泽城去,甚至可以开满十二城。”
回去的路上,上官夫人面色分外难看,上官昉不知缘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上官卜早已用过晚膳,正在空地上练武,见到上官夫人面色阴沉,连忙迎上前。“娘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上官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昉儿你先回房修炼吧,近日只知玩乐,修为又荒废没有寸进,也是时候该收收心了,莫等白长老回来训你。”上官昉乖巧地点了点头,心想今日自己是玩得太疯了,娘肯定是怪自己没有修仙者的风姿让人看了笑话,看来以后要注意些才是。
“什么,怎会发生这种事,方鹏他可真敢妄想!”上官卜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卜儿你声音小些,别被昉儿听到了。我担心的倒不是那个方鹏的心思,他们方家虽然权大势大,我倒也不怕他们。只是昉儿不通人情世故,只怕被人卖了还会帮忙数钱。她又没有涉及过男女情谊,我怕她被哄得丢了魂,失去向道的心。近日白长老不在,昉儿的空闲难免多一些,那方鹏真若有心一定会打听得到,你最近几日专心陪着昉儿吧,医馆那边先不用去了。”“娘你放心,我一定把小昉守得牢牢的,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都接近不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