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哈走了后,起初的傍晚,夜倾城仍会坐在铺满雪的台阶上看着那两个起舞的雪人,回想着和二哈在一起跳舞时的情景。
一直看到了雪萤飘落,夜倾城才走向前去,伸手抚了抚二哈的鼻子,像往常一般在它耳边低语着:“二哈,我要去跳舞了,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那雪人自然毫无反应。
夜倾城又笑了笑,自语的说道:“恩,二哈,我懂了,那你走吧,以后有时间要常回来看我啊”。
雪人没有作答,神情就像离别时的那天晚上,木讷,呆滞。
看到二哈的神情,夜倾城也如那晚的场景一般,在雪萤中一步一回头的对着雪地中的二哈说道:“再见,二哈,再见……”
这场独角戏不知延续了几日,漫漫长夜,台阶下的那两个雪人被风雪掩埋了,再也找不到往日一丝的痕迹了,夜倾城内心的悲伤才在隐约中被抹去。
如此又过了数日,夜倾城似乎恢复到了以前的平静,和梦影学诗,和小狐仙学舞,在一个个简单快乐的日子里,对于二哈,她好像真的忘记了,只是,在偶尔梦回之时,她蓦然清醒,还是会走出门外,若有所失的寻找着二哈的身影。直到看见庭前风雪依旧,寂月皎皎,她才突然想起:是了,二哈走了,曾经,在这片雪地上,拥有过许多的美好…现在消散了……
时光匆匆,隆冬的严寒很快过去,新桃长出了嫩芽,春天到来了。
舞池中,冰冻的湖面开始慢慢的融化。
“轰轰轰”,湖面上传来了一阵阵爆鸣声,夜倾城在舞池中肆意的旋转着,爆鸣声围绕着亭楼响成了一片,溅起了一道道巨大的水花。
“谁言誓愿了,泪痕透鲛绡,韶华白首堪几朝……”,小狐仙美妙的歌声伴随着古琴的旋律在舞池中回荡着。
夜倾城停止了旋转,跳入了下一个动作,只见她笑面嫣然,柔美的双手在头顶上变幻成了一朵莲花,又马上随着歌曲的节奏缓缓的放到了胸前。
随着这个动作的进行,亭楼外,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舞池的轰鸣声并没有因夜倾城的旋转停止而结束,而是随着夜倾城舞姿的变幻,又响起了另一阵轰鸣。
“思忆,情字绕,自愿与君共逍遥……”,小狐仙仍旧在弹唱着,夜倾城依然在跳舞,对于亭楼外发生的异像,她们早就习惯了,甚至直接都忽略了,更不会去在乎那异形有何新的变化。
“巧笑兮,愿红尘共笑傲,凝眸兮,江山一梦痴未了……”,小狐仙看着夜倾城的舞蹈,一直在弹着古琴,直唱到:花香十里飘,风华黯然销,小狐仙才停了手,而夜倾城的舞蹈动作也定格在了最后一个收舞的动作上。
一曲舞罢,轰鸣声也响绝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可是,她们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随着夜倾城收舞动作的定格,湖面上,无数水花凝聚而成的巨影,远远看去,竟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大国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远处塔楼顶上,目睹到这一异像的夜添子和大国师差点瘫倒在地了,因为,他们看到:在那舞池之中,随着夜倾城舞蹈的进行,那无数炸飞起来的水柱竟会逐渐的凝聚,最终赫然凝成了一只狰狞的巨兽。
虽然知道这道兽影是由水凝聚而成的,但看它此时的态状,长发獠牙,面容狰狞,庞大的身躯仍潜伏在湖水之下,仅有一个兽头凝聚了出来。可是,看这凝聚出来的兽头就如此之大了,难以想象,万一让它的整个身躯都凝聚显现的话,那将会是何等的宠然身姿。
而此刻,最让人惊恐的是,那凝聚出来的兽影已经将一道利爪高高的举起了。利爪之下,对准的正是亭楼中夜倾城舞蹈的方向,似乎下一秒,这道利爪就要挥下,将眼前的这座亭楼化为灰烬,而时间正在流逝中。
“大国师,怎么办”,夜添子差点就要飞出楼外了。
“冷静,大王,先冷静,有那睡在树顶上的女子在,想来公主不会有事”,看到夜添子就要向舞池的方向飞去,大国师急忙劝阻。
“噢,是了,本王倒是忘了,还有她在”,听到大国师的话,夜添子瞬间蛋定了下来,视线不由得便转向了若舞睡觉的桃树顶上,待发现若舞一动不动,睡得正香时,夜添子马上又担心了起来:“大国师,她怎么还在睡觉啊,她好像对那突变的异像没有一点察觉啊”。
“恩……这……臣也不明白”,大国师回应了一声,又惊噫道:“可是,奇怪的是,为何那兽影也是一动不动的呢,它的爪子好像就要挥落下来了,可是却在空中停留了这么久”?
“对啊,真奇怪,那兽影怎么一动不动了,好像整个身躯瞬间结成了冰块一般,可是我怎么看着它脑袋里的积水还是在流动的呢?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是那睡在树顶上的女子出手了么?”夜添子一时也是不明所以。
“啪啪啪,小笨蛋,你跳得越来越好了”,看到夜倾城收舞的动作定格在了半空,小狐仙忍不住轻轻的拍起了手来,笑道:“这只舞啊,你除了表情外,动作已经跳得无可挑剔了,若是你再学会了那表情里的精髓,估计姐姐都要不如你了”。
“谢谢姐姐”,夜倾城长袖翩翩,轻轻的放下了定格在半空中的双手,正想要再说些什么话,不料,亭楼外却传来了轰隆隆的水流声。
两人蓦然一奇,心想,这舞蹈都跳完了,怎么亭楼外还有轰鸣声呢?难道是老天要下瀑布了么,想不明白,两人就不约而同的向着亭楼外望去,瞬间,入眼处,两人立即看到了一道巨浪,如同翻江倒海的瀑布一般,在半空中向着亭楼里的方向汹涌的倾泻了下来,瞬间就要将整个亭楼摧毁了。
突然,一个巨大的结界立即将整个亭楼完整的包裹住了,将那汹涌而下的水浪隔绝在了楼外,同时,整个桃园微微的颤抖了几下。
“呵呵呵”,看到此等情景,原本还一脸懵逼的小狐仙和夜倾城两人相视一笑,丝毫不觉得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反倒觉得这个情景十分的有趣,似乎,在她们的眼中,此番情景已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她们也早都见怪不怪了。
“好了,我们开始练下一只舞吧”小狐仙重新在琴桌前坐稳了,又轻轻的弹奏了起来。
听着琴声,夜倾城又顺其自然的跳起了舞,舞池中才消逝的的轰鸣声又隐隐的再次爆响了开来。
“发现了么”?瞪圆了眼睛,夜添子吃惊的问了一声旁边的大国师。
隔了半晌,大国师才惊恐的说道:“是的,臣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国师好像不太确定,又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刚才那兽影的动作,好像是受倾城公主的舞势所牵引的”。
“不错,我也有此猜测,刚才是城儿的舞蹈动作定格后,那兽影才一动不动的,直到,城儿放下了收舞时凌空悬着的双手,那兽影才在瞬间化成了水浪,重新流回到了湖中……”。
“嗷呜”,还未等夜添子说完,桃园上空的乌云内立即传出了一声巨吼,打断了他的话。
夜添子和大国师抬目望去,只见,刚才那已经消散的兽影又再一次浮现在了半空中,而且这一次的兽影凝聚得更加的清晰了,同时,它的双爪已经伸向了亭楼之中。
看到此等情景,夜添子的脸色惨白了几分,才说道:“刚才我仅仅是猜测的,但现在,我已经肯定了,大国师请看,随着现在城儿的舞蹈进行,那刚刚消散的水兽兽影,又再次凝聚了”。
“不错,而且,那兽影的动作竟随着倾城公主的舞姿而发生了变化”,大国师的话语中也透出了惊恐。
两人看着那水兽的身影和吼声随着夜倾城舞蹈的结束又消散了之后,夜添子才回过了神来,语气中透着担忧,说道:“不知对于城儿可操纵异像这件事,大国师可知其原因么”。
夜添子问了半晌,不闻回音,正欲再次发问,耳边才传来了大国师沙哑的声音,听语气,似乎他刚才沉思了许久:“回禀大王,微臣认为,这应该与倾城公主的命格有关”。
“噢,国师是指,城儿乃劫命之人”。
“微臣不敢确定,但这异像已产生了数月,臣也与大王在此处观察了数月,回想起这数月来异像的变化,臣又和大王于今日共同见证了倾城公主能以舞蹈操纵异像的事实,遂,臣猜测,倾城公主之所以能够操纵眼前的异像,必然是与她的天命命格有关联”。
“恩,国师此言有理,本王适才也回忆起了城儿出生之时的异像变化,那时的异像也如同眼前的此景一般,乌云密布,兽吼连连;而城儿又是劫命之人,要说这两者之间不存在联系,没有人肯相信;因此,现在,本王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不确定这舞到底还让不让城儿继续跳下去,国师,你以为如何?”夜添子的语气中透出了担忧。
“这……”听到此问,大国师犹豫了片刻,心想:“这个问题之前不是讨论过了么,那时,异像初显,你说要让倾城公主高兴,小小异像不足为虑,就为她建了这个舞池,现在倒好了,异像越演越烈了,再这么跳下去,这小舞池明显是兜不住了,你又再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那我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不跳吧”。
想明白了此中关节,大国师微微一辑,慎重的说道:“回亶大王,即然倾城公主有很好的舞蹈天赋,又从中获取了极大的快乐,那么,臣认为,相比于眼前的异像,让倾城公主继续跳舞,应该是更好的选择,而且,有那睡在树顶上的女子在,这点异像还是无伤大雅的”。
“噢,无伤大雅么?”夜添子感慨了一声。
“这……大王,臣以为,只要是那睡在树顶上的女子仍能将这异像镇压得住,那么,倾城公主所引发的异像之威,应该不足以伤害到她”,大国师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急忙甩锅。
“可万一她要是镇压不住了”?
“这……一些全凭大王定夺”,大国师再次甩锅,同时心里暗暗的发苦:你要是这么问的话,那我到底是同不同意啊?
“嗨,苦命的孩儿”,夜添子叹了口气:“本以为,建了这座桃园后,城儿只要不涉足园外,便能够在其中快乐的活到18岁了,岂知,上天似乎并不想让她活得那般如意啊”。
夜添子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悲意,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吧,城儿的舞还是要跳的,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担心她要是再这么跳下去,迟早会跳出什么大祸来,不过,庆幸的是,有那睡在树顶上的女子在,短期内,应该还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大国师,我们先回去吧,看来,那个舞池建得还是太小了一些,明天,我就派遣施工队来,帮我查一下挖掘机技术哪家强,我把这个舞池再挖大一倍,然后,再将整个桃园的地基加固一番,埋入钢铁,再把这桃园里的围城的也都换成钢铁墙面,包括大门,这样,以后城儿在舞蹈之时,发出的震动,应该就会小好多了,希望不要引起什么朝堂的恐慌才好啊”。
“是,大王,此事交给微臣去办,明日便可办妥”,大国师知道今晚自己尴尬了几次,一听说了这件跑腿的差事立即慌忙请命。
“好吧,此事就交由你去办,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还是像往常一样,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我们的床在晚上至少相隔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