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萨兰德郊外,曾经是一个巨型广场,是第四代王为了检阅征战归来的军团所建。那时的因墨托王国,可以说是最强盛的时期,版图囊括了五分之一的大陆。现在王国周围大大小小的公国、侯国、伯国基本上都是那个时代的勋臣后裔的领地。可如今,这里荒废得像是上古遗迹,只有阅兵台和广场可以勉强被分辨出来。此时,这里站满了人,但是都穿着粗布的衣服,有的手握镰刀,大概是农民的样子;有的腰间别着锤子,大概是住在周围的工匠。他们面前的一个高台上,一个服饰稍微华丽一些的人正在说着什么:
“......农民朋友们,工匠朋友们,请问,你们现在家里还有多少粮食?多少衣服?多少负债?勤劳的农民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甚至有些人已经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你们辛勤劳动工作,换来的不是面包,也不是冬天能够安稳过冬的粮食。你们想想,为什么每次总有人看不到第二年的春天?当你们出卖田地,出卖子女,只为了活过冬天。可是,在这最富饶的土地上,却养不活勤劳的农民,这是何等的荒谬!”
“工匠兄弟们,你们现在虽然生活较为充足。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有没有把你们当人看?每次召唤你们,像是叫他们的狗一样!扪心自问,你们的手艺受到了应有的尊敬了吗?凭什么,他们生来就锦衣玉食,你们却备受侮辱;凭什么,他们可以加官晋爵,你们却要忍饥挨饿;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意解释法律,而你们却忍受法律的束缚?”
台下的人群,明显地骚动起来:
“凭什么!”
“我们劳作,却忍饥挨饿;他们不劳作,却衣食无忧!为什么!”
“明明我的剑是王国近卫军团都使用的,但大老爷们看着我还不如他们家的狗!”
青年见势,等到一轮稍微平息一些后,又说道:
“各位,你们觉得有人生来就高贵吗?难道那些老爷们就比你们更聪明,更有力量?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法师大人们,也是凡人!”
“而凡人,终有一死!”
“现在的王国,不是我们的,而是贵族老爷们的。他们可以肆意地压榨你们,剥削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弱小,不懂得反抗。如果现在有机会推翻王国,建立属于你们自己的国家,你们愿意吗?”
开始,台下鸦雀无声,但随后,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愿意!”后零零星星的声音瞬间就变成了一样的字符。看着台下排山倒海般的场景,台上的青年面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但很快,这微笑突然变成了惊愕,并凝固在脸上。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封在了冰块中。宫廷法师奥兰多凭空从台上出现,与此同时四周都响起了马蹄声,王国的近卫骑兵很快出现在了慌乱的人群的视线内。
将法杖一挥,风突然变得像刀子一样。或者说,风直接变成了刀子,在外围试图逃跑的几个人惨叫之后,面对着残肢,没有人敢于再踏出一步。作为一个合格的法师,将一群平民困在一块显然不是一件难事。奥兰多的法术也让风刮起了尘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住了,只剩下惊惧的叫声混杂着呜呜的风声。
“包围他们,一个也不要放走,如果这些贱民抵抗,格杀勿论!”骑兵指挥官萨姆男爵杀气腾腾地发布命令后,策马跑到阅兵台下,对奥兰多说道:“阁下,造反平民已经全数包围,匪首……”他看到冰块,顿了一下“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你们将所有人押到监狱吧,领头的人,我就直接押到王宫。”说完,奥兰多就转身启动了高台上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法阵。魔力的输入让原本几乎和高台一个颜色的法阵散发出迷人的淡紫色,刻在地上的符文活络起来,像是挣扎出实体的束缚一般,将高台上的空间充满。
“再会,萨姆男爵。”
“一帆风顺,奥兰多阁下。”
王宫内的工坊,同样的淡紫色符文突然出现,瞬间,一个男子和一个成人身高的冰块传送进来。
“法莱斯侯爵唯一的儿子,诺德姆阁下最优秀的弟子,王室荣誉勋章的持有者,年轻有为凯莫瑞安·法莱斯。”
“令人震惊的是,你忘记了自己的法师身份和贵族血统,却要鼓动平民造反,我不能理解。”
“你虽然是法莱斯侯爵唯一的儿子,但这个事已经触动到了国王陛下,我很难保证你的生命。除非,你给我一个,足以让国王信服的理由。”
“否则,不光是你,连你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在冰化了之前好好想想吧。”
奥兰多随即走出了工坊,看着从高台上拾起的一叠纸若有所思。
“革命?这个词有似乎有点意思。”
萨姆男爵指挥着骑兵包围了聚集的人群,直到风停下来。被风刮过的大地像是被犁过一般,留下浅浅的沟壑,给石制的广场带来一个圆形的印记。如果不是上边的血迹与残肢表明了这场表演的受害者,旁观者大概会认为这只是某些顽童粗劣的作品。
另他惊讶的是,往常的农民起义或工匠暴动,只要有法师出手,那些贱民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落荒而逃。而这些人却没有如此,反而坚定地站立着,连那些已经倒地的人,也没有哭喊。
在他们的脸上,萨姆男爵竟然看到了精锐士兵才有的坚定,虽然他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不过作为骑兵指挥官,他自信地打量了对方手中可怜的装备,然后做出了一个万分愚蠢的决定:
“兄弟们,守好包围圈,我来亲自教训这些贱民什么叫做贵族!”
直到第二天,亚德里安三世接到的邸报让这个国王相当震惊:
阅兵场平叛之役
我部战损12骑,受伤14骑,失踪3骑。王都近卫军指挥官盖特·萨姆男爵战殁。叛匪余党歼灭大半,另有少量叛匪逃脱进入山林,失去踪迹。
“奥兰多,你说得没错,启示是真的。赤潮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