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罗欣慰的点头,犹豫再三,趁着眼前的时机正好,轻声说道:“小卷,有些话压在我心里好久了,原谅我不吐不快……那个……小卷,我真是你父亲,你应该也猜到了吧?”马洛罗心情忐忑的看着张小卷,见她面色如常并无太大波动,显然她早已心里有数,马洛罗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斟酌一下语言接着道:“我年轻时候被一些事情困扰……疯狂…呃…颓废了好些年,也许…那时候就有了你,怪我荒唐不知,害得你这些年过的很苦,你…你能原谅我吗?”
张小卷默默的听着,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猛然间听到这些她还是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按她一年前的行事风格,她一定会义正严辞的告诉他,她不是他的女儿,他也不是他的父亲!可是,为什么时隔一年她再也开不了口了呢?是因为他酷似大卷的面容?还是这一年来他给她的关心和照顾,让她有了大卷在身边的错觉?
张小卷黑漆漆的眼睛看向马洛罗,无比认真的说道:“你已经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你不需要愧疚,更不需要乞求原谅!”
马洛罗深邃的黑眸里映着兩簇小篝火,亮晶晶闪着光,喃喃自责:“不,我做的还不够好,我欠你的太多,那个…小卷,你能叫我一声父亲吗?”
张小卷凝神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眼眸,唇瓣轻启,简单的父亲二字怎么也喊不出口。
马洛罗苦笑道:“算了,还是喊叔叔吧!换着是我也叫不出口,毕竟十多年没有相处过。”
张小卷抱歉的点头,接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干柴燃烧发出劈啪声,马洛罗把烧过的柴火往里面推了推,又添了些新柴。
张小卷心里百味陈杂,她既想残忍的告诉马洛罗她不是他的女儿,她的父亲另有其人。又贪慕这种自欺欺人的感觉,她承认自己内心还是懦弱的,她眷恋这种有亲人陪伴的感觉,害怕身处异世的孤寂。
张小卷默默的看着跳动的篝火,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长得像而已,未必就有血缘关系。”
马洛罗一贯沉稳的手腕竟悄然的颤抖几下,他想起安德莱斯的验亲液测试,突然变得心虚起来,好似前一阵儿累积在心底的自信都砰然倒塌,露出血淋淋的事实来。
马洛罗装着镇定的微笑,“难道你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张小卷黑润的眸子看过来,眼前这人不就是吗?跟大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前几天卡洛斯有问过我母亲的名字,是你……”后面的话张小卷还没有说完,马洛罗就急切的说道:“你不要信他的话。”
呃?张小卷咽下后面的话,想起他们最近奇怪的举行,突然心思一动,何不趁机诈一诈呢?
张小卷轻咬嘴唇做出犹豫的模样,小声道:“卡洛斯什么都告诉我了。”
马洛罗惊的双目圆瞪,此刻要是卡洛斯在场他非要给他一拳不可,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明明测试结果有问题,这么着急向小卷求证什么?
“蠢货!”马洛罗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心里快速的组织语言,解释道:“小卷,你别听卡洛斯胡说,那个验亲液测试出了点问题,实际情况并不是那样的。”
验亲液?张小卷敏锐的抓住马洛罗话里的敏感词,试着说道:“可他说验亲液没问题。”
马洛罗的磨牙声都传入张小卷耳朵里了,可见他有多生气,片刻后,只听他无比慎重的说道:“安德莱斯研制的验亲液的功效毋庸置疑,但测试结果却与事实大相径庭,你不会是卡洛斯的女儿,更不可能是安德莱斯的女儿,你只能是我马洛罗的女儿!”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怎么扯上安德莱斯了?而且还是他们的女儿,请问还能再荒诞一些吗?她一个地球来客竟然跟异世两个男人有血缘关系,说出来谁信啊?而且看马洛罗这么失落的表情,想必测试结果把他否定了吧?
张小卷宁愿接受跟马洛罗有血缘关系的事实,也不愿跟另外两个大男人扯上关系啊!她主动伸出小手按在马洛罗的大手上,“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不必为此介怀!”
马洛罗心中一喜,一把握住张小卷的小手,“你信我对吗?”
张小卷点头,“莰帕斯大陆无奇不有,安德莱斯的验亲液也不是万能的,不管测试结果是什么,在我心里,你对我好,卡洛斯对我好,约瑟夫爷爷对我好,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不需要什么验亲液来证明,更不需要其它的方式来证明,我心里认同你们就是了。”
马洛罗激动坏了,黑亮的双眸里有两团篝火在跳动,强健的体魄里有一颗火热的心脏在跳动,这么多年来,他觉得此刻才达到幸福的顶点,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小卷挨着他坐下,大手握着小手,大影子旁依着小影子,静静的盯着篝火静静的听着干柴燃烧的声音。
马洛罗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他在讲述一些他小时候的趣事,其中还涉及到卡洛斯和约瑟夫,每当讲到卡洛斯出糗被约瑟夫训斥的场景马洛罗笑得前俯后仰,张小卷也被逗的哈哈大笑。
笑到最后觉得有些困了,张小卷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可撑了一会儿抵不住睡意靠在马洛罗手臂上睡着了。
张小卷原本以为只有马洛罗一个人在身边,她又担心小毛球和卡洛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睡着,没想到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俯在一包覆盖兽皮的行李上,除了自身的斗篷外还盖着一件大大的斗篷,原本守在身旁的马洛罗不见人影,张小卷吓得瞬间清醒,她扭头四顾,发现马洛罗站在不远处的树丛里露出隐隐约约的背影。
张小卷尴尬的继续装睡,直到马洛罗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帮她把滑下来的斗篷盖上,张小卷才趁机醒来。
“早上好!”马洛罗笑着打招呼,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想必是一夜未眠。
“早上好!”打完招呼,张小卷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刚起身,双腿疼得她趔趄着倒下,幸好马洛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谢谢!”
“缓一会儿再起吧!”马洛罗扶她坐好,又拿来水壶让她清洗。
“他们还没回来吗?”
“快的话傍晚时分回来,最迟明天。”马洛罗又补充道:“他们不会太深入,安心吧!”